伍良平的失魂落魄并没有持续太久。
即便他想沉湎也不太可能。
伍桂叶有些歇斯底里,“平哥儿,我晓得了,这里头有古怪!”
对于她突然之间转移的话题,众人眼睁睁地瞧着。
I苏钱氏张嘴又想怒骂,她就没见过比闵氏更不爽利的老婆子。整天里疑神疑鬼,总用可怜来拴着儿子。
但她还没说,伍桂叶就神神叨叨地,似乎伍良平回来之后她就不需那般畏惧,道:“这可见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做奶奶的都是寡妇改嫁,一个寡妇带过来的儿子生的闺女,也难怪会如此。”
话音未落,啪地被砸了一下。
苏钱氏瞧瞧自己的手,不疼啊,虽然她也很想过去给她两个耳光,却动手没有那么快。
伍桂叶就坐在地上嚎。
苏有义脸色有些泛青地站过来,死死地盯着伍桂叶的脸,“你再说一遍。”
居然有了让人无法逼视的威严,别人都道他是神仙一般不许吃饭,却没提防这样的人发起火来,比常人更加难以对付。
有那认识的,已经指着苏有义的背影,“就是一个茶壶一百两银子那个。”
“长得真俊,难怪生出那般好的闺女来……”
“这兔子急了还咬人,伍家这太不是东西了。”
伍桂叶坐在地上哀嚎,“了不得了,这是欺负咱男人不在这呢!本来就是寡妇带儿的,还不给人说,这有样学样,孙女自然也能够跟人跑了——”
周氏扑过去就厮伍桂叶的嘴,“打你还需男人,看你这满嘴喷粪的样子!”
她虽然彪悍,却没有伍桂叶壮实,自己也挨了好几下,被林氏攥了出来,“别在这添乱,打她还需两个人!”
妯娌两,倒是契合起来。
苏钱氏虽然是寡妇带儿再嫁,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却从没有人当着面如此数落,她先是有些不自在,见苏有义打了一下伍桂叶,又说了那些话,“娘即便寡妇再嫁,即便厉害,那也都是被逼的,至少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伸手去找别人!”
这就是从来默默无言的苏有义,苏钱氏一时间有些鼻子发酸。
她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对于这个儿子,她几乎就当没有过,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乌梅几个,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甚至为了让村子里周遭的人不要指责太过,她对苏有义,比对苏有德跟苏有礼还要差上许多。
人老了就是不行。
苏钱氏抽抽鼻子,无奈地说道:“我是寡妇怎么了!两个孩子的爹是死了,那也是因为打仗!这好端端地抓了壮丁,当年那般乱,要是可以,谁愿意寡妇拖儿带女再嫁!大家想想当年的日子,我虽然如此,再嫁到东望之前,一个人磨豆腐,辛辛苦苦养两个儿子,你又有什么能耐说我,还有闵氏,你只会哭哭啼啼逼自己的儿子,算什么东西!要是你一个人不嫁,自己开的酒楼打理好养大儿子,我就服了你!”
带着一些哭腔,却又生生忍住,那是一段非常不堪的岁月,苏钱氏想到都有些心酸。
有时候别说吃的,还生怕从什么地方就跑出来人抢东西,连小命都保不住。
在场的人,有许多对那时候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而苏钱氏这样硬的性子,总是能够怒骂人,就在刚才还慷慨激扬地把伍家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但往往是这种不服软的性子,无奈娓娓道来的语气,却更加让人难过。
闵氏想要反驳。
人群中突然传来声音,哼地一笑,“她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就不会逼走自己的媳妇了,伍桂叶,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般,你跟伍良平本来就不是亲姐弟……”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四周的人却听得明明白白,四顾回头,却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闵氏,伍家是如何发家的,你怕是忘记了吧?此时居然有脸撺掇伍桂叶如此,你这姨娘的做派,到这个时候,也是改不了啊。”
一声姨娘,让闵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埋藏在心里多久的秘密,要不是有她带出来的东西,怎么开得起这个酒楼,她已经是个半残之人,更是从来没有想过嫁出去,伍哥儿好端端养到这么大,就是她的命根子,即便真的依赖他,又有什么错?
想是一回事,被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伍良平也真真是可怜,好容易娶了一个好媳妇,却被自己的娘跟姐姐弄到这个地步,你倒是好好想想,这娘难道是你亲娘?有这样的亲娘?那个娘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好,只有那不亲的,才会整日里算计想着划算不划算,这一年年的,除了知道找你哭诉,你这个娘还能做什么?”
伍良平吓了一大跳,什么叫娘不是亲娘?
他瞪圆了眼睛,望着伍桂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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