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瞧瞧地上的韦大山,微蹙双眉,人比早两年沉稳许多。
别看他在作坊这头总是笑嘻嘻的模样,如此板着脸,倒是也有些威严。
韦大山自己瘫在地上,脸上一派死灰。
自认出临安之后,他就如此。蓦地想起当年,他很小就出去了,吃过很多苦,也是学会看人脸色的,只是没有想到,临安突然会出现在这,还是这样熟络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完了。
在城里,像他这样的人,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越是知晓越是悲哀,回到村子里,好容易帮庞老板的忙,也能顺便耍耍威风,却撞在了石板上。
韦大山一脸的苦意,这个临安,是爷身边的人,那位爷别看整天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还在外头悠悠荡荡,府里一年有大半年不见人影的,要不是如此,他何至于对临安有些陌生。
但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很是能够狠得下心来,没有人能够拧得过他,看着这关系就不太一般,要是被知晓,岂能容得下自己?
要是临安迟一些出来?韦大山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只希望,这是临安自己过来的。
临安却道:“怎么回事?”
声音平平淡淡,越是如此,韦大山越是觉得事情的严重,他宁愿他打骂一次,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如今这般,以后……
韦大山哪里肯就此认命:“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要知晓作坊跟您有交情,就是借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来,这真是耳根子软,想着帮帮忙……”
他要是全部推脱是有些难,只能尽力补救了。
“哦,你知晓这是什么地方吗?且不说这苏老板跟爷素有交情,可是被爷亲自请过去的人,就是这作坊,也有爷的东西,大水冲了龙王庙,倒是说得过去,我倒是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姓庞的,算计爷?我们不买不行是么?”临安说得很是坦然,似乎本来就是如此一般。
仔细想想,却是没错的,当初苏有礼曾经救过赵扬的,只不过不好说出去罢了,也能说有旧,何况当初木薯粉做买卖,赵扬的确是买过的,但临安如此说,似乎赵扬在作坊之中有分子似的。
韦大山一听,居然说不出话来,事情似乎远比他想象之中严重。
“庞老板什么时候做得了这样的主了?说!”临安见他不语,有些声色俱厉。
半夏几个对这样的临安,无疑是陌生的,他在这总是傻乎乎地笑,虽然年纪比早两年大了些,却依旧像是没心没肺的孩子一般。
如今这般,也是为了铺子。
半夏瞧着,很是感激。
想着苏有才带人进来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后怕的。
慢说苏有才趾高气扬地带着人过来,一副东家的派头,半夏在里头听见动静,这才出来瞧。
一个矮矮胖胖的人,眯缝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见人一笑,眼睛就眯缝起来。
半夏倒是不疑有他,只问道:“这是哪里送来的黄豆啊,一共多少斤?”
矮胖的人却不搭理半夏,只对苏有才说话,“您瞧着放在那,后头还有许多呢。”
半夏倒是不觉得他是怠慢自己,又问一句,“一共多少呢?”
他就朝半夏扬扬手,“小姑娘家家哪里打听这么多事,这大人在这,你就不要捣乱了。”
说完,伸手摸了摸鼻子。
半夏眼皮一跳,不是她疑心重,而是一开始那庞老板就想着算计他们,她不得不小心,何况作坊也好,就是各个村子那种黄豆的人也好,鲜有不认识自己的,她每个村都跑过,大家都知晓是她的主意才如此,断然不会如此说话,还有一点,那麻袋瞧着也不太对劲。
念及于此,半夏释然一笑,说道:“哦,这是马鞍村的黄豆吧?可算是送来了!”
胖子这才随意说了一句,“可不是!”
半夏心里就有数了,马鞍村的黄豆是最先收的,怎么会这个时候还出现在这呢?也不知道这人为何需要如此行事,反正不安好心就是了。
苏有才却一直在那指手画脚。
半夏干脆将计就计,一次瞧清楚,那头究竟要干什么。
苏有才也是好骗,他哪里有力气搬东西,又听说要有人跟着一并出去接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远雾,在他找远雾过来的时候,黄豆跟车已经停在一边。
碰巧,临安此时过来说冬天木薯的事情,顺带地送了东西,半夏也没有瞒他,说了这黄豆的事情,听庞老板收粮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见到胖子,根本禁不住他几句唬,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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