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你的文章,离着解元还有多远!”姚士卿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压抑着怒气,将文卷扔在了姚怀瑾面前。
姚怀瑾紧咬牙关,弯腰拾起了文卷,匆匆一看,就知是姚士卿刚刚誊写的自己的考场文章。所以,不用往下细看,姚怀瑾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爹,我会努力改进的。”姚怀瑾沉声立誓。
“改进?哼,怎么改进?难道你该进之后,朝廷还会特意为你开设乡试,再取了你做榜首不成?”姚士卿没有好气,“有些机会,一纵即逝,即使后来改进了,又有什么用?”
姚怀瑾咬了咬牙,沉声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爹,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认真去改正,总会有机会的!”
姚士卿见姚怀瑾言之凿凿、痛下决心的样子,叹息一声,语气也软了下来,问:“爹只问你,你的文章被别人赶超这么远,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想过。也想明白了。”姚怀瑾言简意赅,“所以,今后我一定会努力的。爹您就看我日后的表现吧。”言下之意,是并不打算将自己此次乡试失利的原因告诉姚士卿了。
姚士卿对此很是生气,怒气沉沉地盯着姚怀瑾,沉声问道:“你不打算把你总结出来的乡试失利的原因告诉爹吗?或许,你有想不到之处,需要爹提点一二。”
姚怀瑾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脸色却有些发白。
姚士卿等了半天都不见姚怀瑾坦白,顿时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又是因为李小婵吗?别以为爹不知道!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你心里想什么,做爹的会不清楚?既然如此,那爹立刻就让李家人收拾了东西走人!免得坏了你的前程!”
姚士卿以为,若是姚怀瑾此次乡试失利真的是因为把心思放到男欢女爱上的话,那么他此番话说出来,姚怀瑾必定要像上次一样着急,忙要为李小婵求情的。
谁知,姚怀瑾只是垂首站着,半晌没有答话。
姚士卿见状,略微放了心,但是口中依旧严厉地训斥道:“怎么?你不说话,这是默认了吗?”
知子莫若父,既然如此,做儿子的又如何不明白做父亲的心思。
正是因为明白姚士卿此番话里的试探意味,姚怀瑾才强作镇定,没有急着开口为李小婵求情的。因为姚怀瑾明白,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不是帮李小婵,反而是害了李小婵。
现在,见姚士卿脾气缓和了下来,姚怀瑾心知自己是闯过了这一关,不会再连累李小婵,这才抬起头,面色如常,不疾不徐地开口道:“爹,我先前不说自己总结出来的乡试失利的原因,那是怕伤害了您。儿子一片孝顺之心,还望爹您体察。”
见姚怀瑾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又说出了这番话,姚士卿心里的大包袱放了下来,缓声问:“那你且说一说,你是如何为了一片孝顺之心,而要隐瞒我的。”
姚怀瑾镇定地答道:“是。我这几天自己也痛定思痛,反省了一番。我觉得,这次乡试失利的原因有很多,这其一,自从爹您派我去李家村辅助李先生的农监工作,来历练我之后,我就一直参与到各种农事工作中,直到前不久快参加乡试了,才算是暂时结束。所以我的课业就耽误了不少,就连以前常在一起探讨学问的同窗好友,都抱怨我埋头田地,不思读书。还是后来廖先生收了李安和刘文举这两个学生,经常进出府中,我才能在忙于农事之余,好好地和别人探讨学问,增长见识的。”
说罢,见姚士卿脸色一暗,姚怀瑾又心有不忍地说:“当然了,爹,这都是我自己不会汲取光阴的缘故。要是我自己会挤时间,努力学习,爹您就是安排我再多的工作,我也会在工作之余做好的学问的。别的不说,就说这我这次的文章,侧重稼穑一事,其中所有论述,也多亏了爹您安排我去参与农事工作,我才能写得这么贴切充分。”
姚士卿闻言只是点点头,脸色灰暗,并不说话。
姚怀瑾见状,咬咬牙,说:“这其二,科举取士,从来看重的都是一个大而空泛、辞藻华丽的论政之作,对于我写的侧重农事的小主题的策论之类的,反而轻视,认为是没有高度和深度的立论,不足以高中榜首。”
姚士卿点点头,说:“确实如此,你的文章于稼穑一事,立论新颖而贴切,论述详实,文字质朴无华,确实是一篇不错的文章。只是,对于这样的文章,朝廷只会嫌弃立论不足,小家子气。这也是你和参加此次乡试的其他考生的差距所在。”
说罢,姚士卿又郑重地叮嘱道:“只是,怀瑾,往后这非议朝政之事,在你取得足够的权力自保之前,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祸从口出,惹祸上身呐。”
姚怀瑾连忙应道:“爹您的教训,孩儿铭记在心。”
姚士卿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问道:“还有吗?”脸上全都是“我知道还有其他原因,你别想瞒我”的样子。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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