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听得直咋舌,“那婆子真这么厉害?那姨娘能乐意?”
这满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别看白姨娘娇娇怯怯,似朵水仙花似的,那是在大爷面前,若换成了下人仆妇,白姨娘可威风着呢!
那些个通房丫头,外到厨房的老油条们,哪个敢在姨娘面前拿大?
白姨娘一个心里不爽,打个耳光,革了差事还是小,把人往外卖出去那可就事大了。
先前大奶奶身边那个丫头,叫粉桃那个,不就是因为不似雪梅一般巴结着大爷,又不似其他人一样投靠姨娘,这才被姨娘给卖了。连大奶奶哭着求情都不管用,还被大爷给踢了一脚呢。
原本威风八面的小丫头一脸惧色,“那婆子的力气大得很,姨娘院里两个粗使婆子都没拉住,更不用说我们几个了。”
姨娘一开始倒是直嚷嚷着要让人进来把这婆子打杀了去,可是那婆子反倒把姨娘骂了个狗血喷头,道是有正房太太在,岂容得个下贱的姨娘来放肆?
还道姨娘骂一声,她就呼一巴掌,看是姨娘骂得爽快,还是她打巴掌打得爽快?
好汉不吃眼前亏,姨娘那身娇肉贵的,哪里见过这个,可不是就再不敢骂,只敢呼天抢地地要上吊了么?
丫头小厮在院外一惊一乍地说着着话儿,约摸盏茶工夫,某人这才从院里头黑着脸出来,小厮打眼一瞄,见大爷的腮边还留了块胭脂印儿没搽,心里想笑却死命忍着,也不敢提醒,缩头缩脑地躲在院门口当鹌鹑。
虽然他还是挺想去看看热闹的,想瞧瞧面人儿似的大奶奶怎么就突然发起了神威,不过一想到白姨娘那蛇蝎般的心肠,这念头登时便似雪消。
反正身为小厮,进不得内院也是规矩么。
“爷倒要瞧瞧,那死木头作的什么妖蛾子!”
赵仙芝眼神浑浊未褪,面上阴沉得快要滴水一般,一边大步就朝内院正房走去。
小丫头掂着裙子小跑地跟在后头,嘴上不停地跟赵仙芝告着状,眼中还着兴灾乐祸的光芒。
哼,看大奶奶这回怎么逃得过?
以为弄个厉害的婆子回来就能压得过姨娘了么?
身为背靠姨娘好吃饭的丫头,自然是希望西风永远压倒东风的!
不然姨娘失了势,自己这些人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
赵仙芝两眼发红,气冲斗牛,离得正院还有几十步远就听到里头的哭声。
那娇滴滴的哭声,可不正是自己的爱妾白姨娘?
“都混闹什么呢!”
赵仙芝紧走几步,冲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两方人马正自对峙。
正房卷棚下放着把太师椅,婉娘就大喇喇地坐在上头,身侧站了两个年轻丫头,两个粗壮婆子,个个都站的是腰板挺直。
婉娘身前挡着个黑脸的婆子,穿一身灰袍,正叉着腰,目光凶恶地瞪着白姨娘。
而白姨娘,就坐倒在对面的青砖地上,正嚎得惨。
看那模样,真是云鬓也乱了,脂粉也糊了,身上本是穿了身大红洒金的襦裙,此时却是被扯得一条条的,只露出了里头的粉色中衣,鞋子也掉了一只,真正是受了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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