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妮儿有你这个爹,可算是她命好。”
罗姝娘听了姬誉这话,自然觉得十分受用。
想到前世大妮儿先是一生下来就不被生父所喜,后来到了罗府,又成了寄人篱人被府里上下人等瞧不上的乡下妹子,等罗姝娘三嫁之后,更是成了拖油瓶儿。
虽然说罗姝娘个性强硬,又护着闺女,那赵仙芝起先也装模做样地对大妮儿示好,但装的就是装的,既不长久,也易穿帮。
罗府里总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的,或明或暗地欺负大妮儿,就是后来罗姝娘又生了老二,也有人挑拨姐妹俩个的关系。
如今自己不必三嫁,大妮儿的命,自然会是翻天覆地变化,那老二,也不会出生了吧?
说到这个老二,罗姝娘心里就复杂的很。
唉,这么好的良辰佳节,想起那些纠结的事做甚?
罗姝娘压下对往事的感慨,含笑听着姬誉继续说下去。
“我看田家的三个孩子里,倒是大丫最为聪明,田大郎若是能把放在田三宝的精力拿出一两分来,也能把大丫教好,为田家出一份力呢。”
罗姝娘不解地问,“这话怎么说,大丫再聪明也才八九岁,就算是长大了,也要出嫁的。”
出嫁了的闺女,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若遇到那各色的婆家,闺女几年也不得回一趟娘家也是有的,所以说,大家都不愿意生女儿,生了也是给别人家养活的,所以有什么资源,都是儿子优先。
姬誉眨了眨眼,道,“若我是田大郎,就送大丫去学绣艺或是制衣,要不就是其它一门手艺,做上几年学徒,等到了十二三岁就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到时候挣的工钱怕是比田家一家人都能挣得多。就算是……嫁了,那有什么关系,难道大丫还能一点也不管娘家不成?”
话说,在本朝,收女子做学徒的行当不如收男子的多,但女红,纺织,厨艺,女医这些,林林总总地加起来,穷人家的女儿也不是没地方送去。
罗姝娘唉了一声,“你说的虽然不错,可惜田家哪里舍得这头几年少个听使唤的劳力,还要搭上一份拜师礼啊?”
其实也不只是田家,整个四条巷可不都是这样,女孩子们有点手艺也都是从家里跟亲娘或奶奶姥娘这些女子长辈们学的,女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嫁个好相公了,谁会专门去想让她们可以顶门立户,撑起家业啊。
姬誉轻叹道,“这许就是这些人如此穷困的缘由吧?”
见罗姝娘眼神懵懂,便解释道,“一男一女组成一家,若是这家的男人女人都有技艺和本事,这一家的生活岂非能过得更好?而且母亲聪明能干,生出来的孩子也要强些,如此一代一代传随下去,这一家一族,才能越来越兴旺啊……”
罗姝娘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说法,觉得很是新奇,不由得笑道,“相公所说倒是很有道理,可惜如今世俗偏见,意是把个女子无才便是德挂在嘴边,弄得就是那大户人家里的小姐,也有好些只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的瞎子罢了。”
姬誉摇头笑道,“真是代代流毒,贻祸天下,可笑之极。”
俗语有云,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
此时罗姝娘就处于这个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状态。
姬誉此时所言,就是罗姝娘这个经历良多的悍妇心里所想的,只不过一直都是心头在懵懂未明,而此时被姬誉一下子点破,就好像突然眼前一亮似的。
看着姬誉那张侧脸,只觉得无一处不妥帖起来。
且在心里不由得思忖,看他说起这些来,完全是自然而然的语气,想来跟他亲近的人和环境都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说他不但是出身教养良好的名门世族,而且这个世族,一定是对女儿的教养也十分看重的那种有大智慧的,这样的家族,在本朝说起来,好像也并不多见啊。
又听着姬誉已是随口说着将来要教会女儿的,尽是什么兵法,武学,骑马,射箭,经算之类,不由得嘴角一抽,这哪是培养小娘子啊,就是培养出个女将军来也够格了。
不过又一想,反正日后自家女儿又不缺银子花,学了这些也都是用得着的,比如说兵法吧,若是嫁到那等家里有些纷乱的人家自然就学会了应对……
嗯,不能,这世自己誓要擦亮眼,断不可能再把闺女嫁到那不省事的人家去,不过,这世事多变,也许今儿瞧着很不错的人家,明儿它就有变化也是可能的,所以说自己有本事就不易吃亏。
这学武也很是有用处,起码在家里,跟男人打起来不吃亏,还强身健体,比如说自己吧,要不是身子骨好,又哪里能最后把那姓赵的给熬死了,悠然过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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