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出手整治靖瑶仍然缩手缩脚,母亲不是告诫过你么?对韩家的平辈人,闹小了你吃亏,闹大了你才能得便宜。芸熙受靖瑶的蛊惑,竟然妄想段世子,早晚被沈妃卖了还替她数钱,原想她若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集贤园里一二年,看在她死了的亲娘杜才人份上,说不定我还能在皇后跟前为她说几句话,挑门靠谱一点的亲事,不要像她那些姐姐们一样,随便让皇上给嫁了,现在看来,她不配让我费这个心。”
明瑾曦讪然,从小到大她若是对堂姐妹无礼,母亲绝对狠狠训斥她,若是与表姐妹们起了争执,母亲却是从来不闻不问的,所以她小时的跋扈是出了名的,连金枝金叶都敢招惹,明瑾曦的名气在玩伴之中是响当当。
后来懂事了,母亲才怅然地告诉她,她若是太聪明懂事,恐遭天妒人忌,所以才由着她的性子来,实际上明瑾曦明白母亲是借机向宝座上的亲哥哥表明,忠义候家只忠于皇帝一人,靠的是兄妹情义,**那些枝枝蔓蔓与他们毫无关系,所以他们不怕得罪**那些贵人们。
“母亲,你这是想将女儿培养成京都第一悍妇?你的女婿候选们知道了还不跑光光?”明瑾曦抓住母亲的膀子撒娇。
“那些人若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识不得你这块璞玉,他也不配做我的女婿。”长公主也被逗笑了。
“可是母亲,皇帝舅舅只有两个儿子,皇位也离不了沈,孟两妃的儿子,我们若将他们得罪恨了,将来他们得势,报复我们家怎么办?”
“以你皇帝舅舅多疑的性子,立太子之时,便是两个皇子的外家倒台之日,咱们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明瑾曦有些心惊肉跳,“可是,孟家倒罢了,孟妃的父亲只是一个三品闲官,沈相却是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能动?”
“你太小看你皇帝舅舅了,你没看沈相那种老奸巨滑的都已经孤注一掷了么?你以为私自与汪家结交不担风险?孟妃也是个精明角色,死死地将皇帝与二皇子抓在手中,不与娘家往来,只天天巴结皇后,听说你舅舅已经连续三个月宿在她的福临宫,可是她的亲兄弟太多,在你皇帝舅舅眼里这也是一个隐患。”
“皇帝舅舅到底打算立谁为太子?”
“这个母亲还真猜不着皇上的心思,咱们也用不着去猜。两个皇子都年幼,万一皇上等不到太子长大的那一天,那么咱们这大周朝便又成了外戚干政的局面,二十多年前的历史又将重演,若杀了那些外戚们,将来孤儿寡母的又不能应对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亲王们,都是韩家血脉,篡个位什么的哪朝哪代没有?又不能将韩家人都杀光,所以这事已经成了皇上的心病,那些有心思的人谁先沉不住气谁倒霉。”
“当皇帝不容易,当皇后更不容易吧?”明瑾曦冷不防冒出一句,长公主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曦儿,母亲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与命争真的很辛苦,不如顺其自然的好,按众人的想法,你是我们的独养女儿,又是皇帝最疼的外甥女,怎么给你挑夫君都不为过,你若真找了一般人,或许你的日子更艰难,搞不好你连自己的夫君儿女都护不住。如果你真的是什么皇后命,有个好的起点你可以少受许多波折,既便袁天师那老货是坑我们的,母亲给你挑得这几人也有能力护你一世平安!”
“曦儿明白父亲母亲的一片苦心,你们做什么事都是为我好的。”明瑾曦鼻子又有些发酸,可怜天下父母心,能回报父母的又有几人?
“你明白就好!”长公主爱怜地抚着女儿的一头乌丝,目光又落到那棵玉兰树上,仿佛看到满身血污的袁天师指着她冷笑连连,不是不信什么皇后命才杀了老子么?转头却又拿用老子的话去哄人,真无耻!
两母女又聊了一下皇后的寿礼,长公主采纳了明瑾曦的建议,皇后崇佛,他们的寿礼是一百零八颗鸽子蛋大小的象牙珠串,上面用米粒大小的小篆雕了整篇的《华严经》,如今已经完成了大半,就差选个好时候请报国寺的主持开光了。
“时候不早,回去歇着吧,明天乌先生就回来了,如今京都也难保太平,你派个会功夫的小丫鬟去照顾他。”
“母亲是说兰心?”
“乌先生是位奇人,我们不能怠慢了他,兰心也十六了吧?”
“嗯,刚满,乌先生向母亲提了?”
“这种事还需要人家亲口提出来?真等人家提出来,估计人家对你那分热忱也差不多了。”
“女儿受教了,女儿先与青姑姑商量一下,且不说明,先想办法把兰心派过去再说。”看来兰心终究还是要离开她身边,明瑾曦心里又烦躁起来。
“不必事事与青姑商量,曦儿要记住,你才是主子,即便是错了你也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你可以向他们征询法子,但主意永远都得你自己拿。”
“是,母亲,曦儿告退!”
夜里明瑾曦翻来覆去睡不着,段如风,汪奇泽,夏震三人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好不容易眯了一下眼,又梦到父亲与皇帝舅舅怒目相对,皇帝舅舅拿了把宝剑来追杀他们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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