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十七的时候,景初一家照例从临江过来了,一同去祭了祖。景初见景天日子好过了些,便伸手说要借钱盖房子,景天可没什么好脸色,后来还是徐氏在跟前道:“你兄弟这里铺子才开张不久,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才平稳些,哪里有那么多的钱。椿子又还小,要盖房子再过些年也不急。”
“没有就没有吧,我知道你们都小气着。”
何氏有些看不惯了,拉着景初说:“我们回去吧。”
“这些年了,怎么一点也没变。当初见你过得不好,他也不肯拿钱出来接济你,怎么现在看见你好了,又眼巴巴的跑来说要借钱。亏得还是亲兄弟,也是这样。”徐氏对这个大兄弟颇有微词。
景天只笑着摇了摇头。
徐氏看见茵陈便想起一事来,低声和景天说:“这丫头也大了,长得也还不错,人还算有本事。”
景天不解忙问:“大姐还是头回夸她,有什么事吗?”
“倒没什么,只是想着姑娘年纪大了,就该嫁人。我看得好好的嫁户人家,到时候你也别嫌开不了口,彩礼要多要些,无亲无故的你养了她十年,也该得。”
原来是为彩礼的事,景天凝眉道:“她的嫁妆我都还没给她备下,说什么彩礼。大姐也多虑了。”
“什么多虑不多虑,这是正经事。过了年我就帮你留意着,看看有什么好人家,当初那虞家是怎样的,你难道忘了不成?茵陈可比那虞家三姑娘出色得多了吧。”
“这都哪年的事了,大姐提这个做什么。”
关于徐氏说的这番话,茵陈也大致听见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大爷当真要将自己嫁出去么?连银花婶子也说她该出嫁了。只是她一点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家,更不愿意离开景天。
徐氏的话景天从未向茵陈提过半句,这几日来他也在苦恼,当真就到了放手的时候了吗?她年轻漂亮,就该找个才貌相当的人,老是混在这个家里算个什么事,也耽误了她大好的年华。
两人平日里虽然都说笑如常,私底下却各自有一番心事,只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到了三十这一天,景天连门也没出。就在家里帮茵陈打下手,茵陈炸了些油糕,又做了几道丰盛的饭菜。油糕吃不完,又给涂家送了些。还包了好些饺子。
两人对坐着,吃了年饭。虽然说不上热闹,但还喜庆。茵陈也陪着景天喝了几杯酒。
到了天黑,就该放焰火了。
茵陈大着胆子说要自己放,景天却怕炸着她,忙道;“还是我来吧。”
“不,我就要自己来,大爷在一旁看着就好。”
焰火秆儿放在院子里,茵陈手里拿了一段正燃着的香,芯子早就留出来了,院子里也有灯火还算看得清。她小心翼翼的接近,蹲下身子来,慢慢的将燃着的香头往那芯子上点去,那芯子一沾火,就迅速的燃了起来,跟着猛窜。
景天忙喊;“快过来,当心炸着你。”
茵陈笑着一路跑到了景天身旁,只见那支焰火噼啪一声立马迸开了,一道火舌冲向了夜空。声音很是响亮。景天却在此时替她捂住了耳朵,含笑道:“你从小就怕这噼啪声,怕爆竹,怕打雷,这时候胆子怎么就大呢?”
茵陈虽然不大能听清楚景天说的是什么,不过替她捂着耳朵的手,让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两人还挤一张床呢。雷雨天气她总是往景天怀里钻,现在自然不敢再钻,也不大怕雷声,原来这就是长大了么。
火舌在幽暗的天空里绽放出一朵绚丽夺目的火花来,映着两人的脸。茵陈扭头去看景天时,却发现他也正看她。
茵陈大着胆子往景天身边更靠拢了些,景天一手握住了她的一只小手。
“怎么这么冷,我给你捂一捂。”说着便将那手往自己怀里放去。茵陈触碰到了他的心跳,原来和自己跳得一样快,茵陈红着脸,轻轻唤了一声:“大爷!”
此情此景,让景天心里一软,像以前一般,摸了摸她的头发,怜爱的说道:“个子长这么高了,还撒娇,可害不害羞?”
茵陈顺势的扑向了他的怀里,颤抖道:“老了我也还撒娇,才不管什么害羞。”
迟疑了片刻,景天终于将她紧紧的揽住,知道她冷,仿佛打算将所有的热意都要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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