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跟着徐景天学医,倒很勤恳踏实,不出半年的时间,已将几部重要医书读完,药也识了大半。只是实践经验还差了许多,不过景天每次出诊都将他带在身边,耐心教导着,看样子是真心想培养出一个好徒弟出来。
过完了这个夏天,茵陈就正式年满十五岁,已是及笄之年。村里人倒时常有人来打听要给茵陈说媒的。每次景天知道了,都会回去问茵陈的意思。茵陈却只有一个态度,不管是说的哪家儿郎,都一个劲的摇头,口中又说年纪还小,要多帮这个家里做些事,等到铺子开起来了,稳定了再谈。景天心想茵陈说这些只是借口,她心里应该有陆英的,自然再也看不上别人,因此也替茵陈回绝了几门前来提亲的人。
过完立冬没几天,天气骤然变冷,到了十月十三这日大早,竟然下起雪来。
高跃比较靠南,十月就下雪的天气似乎不多,可以预见今年冬天一定比往年都冷。
茵陈说该新买些棉花,弹两床厚实的被褥,还得备两身冬衣。陆英如今虽在别处住着,可跟前也没个人照料,只好茵陈替他想着了。当她将这些想法告诉景天时,景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如今跟着做事,也没给他工钱,吃饭穿衣倒还勉强管得起。我明日就支钱给你,你去采办吧。”
第二日一早,景天便给了茵陈钱。茵陈先去找到了村里种棉花的人家,打听了价格,买了差不多二十斤棉花,又到街上找弹棉花的工匠,让给弹一床六斤重。两床四斤重的棉絮。又买了两疋土布,一疋石青的二梭布,秤了两斤棉线。景天给的钱还有些不够,少不得要自己贴上一些。
土布的颜色织染得不怎样,又不得不重新染一回。下雪天气,还得谨防染料冻结,一有要冻结的迹象就不得不加热。等到颜色都染透以后也不敢拿到外面晾晒,只搭在竹竿上希望屋里的热气。不至于结冰。
这里又抽空,一心一意的赶起针线来。终于赶在冬月初,赶了两身棉袍,做了两双棉鞋。这两样都是陆英和景天一人一份,新做的被子褥子则都给了陆英。
“我说你呀,就是事多。大家住在一起相互照料也方便一些。偏偏还要一人住在外面。你说是不是自己找罪受呢,又没人管你。”
陆英乐呵呵一笑:“不是妹妹在管么?”
茵陈白了他一眼:“那得也瞅着我高兴不高兴,倘或不高兴了。我才懒得理你。”
陆英听着茵陈这话心里舒坦,在府的时候虽然也有丫鬟婆子给他弄这些,不过哪里有茵陈做的好呢,他也格外的珍惜。
“我听师父说一到冬天,你的手都会长冻疮,给我看看长了没?”
“冻疮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稀奇古怪。”茵陈将手背到了身后,就是不给陆英看。
陆英却偏要看,最后终于捉住了茵陈的手,细看之下。果见右手的三根指头上都又红又肿,陆英看得眼睛发热。忙说要给茵陈捂捂。
茵陈满脸红晕的别过头去,想要将手抽回来,陆英却捉住不放。
“让人看见算什么。”
“你为了我弄成这样,哪里有不心疼的。好妹妹,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待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的委屈。也会尽自己的所能让你过上安心的日子。”陆英说着情不自禁的想要将茵陈揽在怀里。
茵陈身子一颤抖,忙避开了。这辈子除了大爷她从未和异性如此接触过,又羞又臊,急急的要出去,哪知却一头撞进了站在门口的景天身上。
“大爷,你怎么在这?”茵陈抬头一眼,脸上犹如一块红布一般。
“我……找陆英有点事。”没想到他就看见了屋里小儿女情态的这一幕,走也不是,叫也不是。
茵陈埋着头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陆英看见了他师父,脸上也有些尴尬。
“师父,我不是有意要欺辱妹妹……我,只是心疼她……她那手又红又肿,和胡萝卜没两样。”
景天却并不谈论关于他和茵陈的事,而是道:“我让你做的功课呢,都有了吗?”
陆英忙道:“有了,都做出来了。”说着便将自己整理出来的医案给景天瞧。
陆英迟疑了一下,却给景天跪下了。景天一怔,忙问:“你这是干什么?”
“师父,等两三年,我有出息了,您将谢妹妹许给我吧,好不好?”
景天一笑,又去拉他起来,并说:“那得看你有什么出息,茵陈她瞧不瞧得上了。你若肯真心待她,我自然不会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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