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姨娘比周氏早两年进府,又比周氏略长一些,生得细挑,又最爱打扮。她在太太跟前当差,虽然只是个侍妾,算不得多么尊贵,但有儿有女。儿子陆芩,又得陆老爷青眼相加,在府亦是有头脸的人物。别说下人们,就是一般的庶子庶女,哪个敢不对姚姨娘敬重其几分。
周氏听得姚姨娘有太太的话要转告,忙起了身。
姚姨娘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染得通红的指甲,依旧扯着尖细的嗓子,缓缓说道:“太太说,你们从陆家带出来的东西得好好的点一点,连同属于陆家的下人也该收回去。既然没什么瓜葛了,还是断得一干二净的好,省得日后麻烦。”
周氏听到这里,身子一颤。心想她都从府里搬出来了,还是容不下她。银钱是没了,连她所用也不放过,究竟也逼迫到她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陆英听了这一席话气得满脸紫胀,嚷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出来时带的东西不过都是以前用的,连这些都要收走,要怎么过日子?”
姚姨娘笑道:“小五爷息怒,这是太太的意思。又吩咐了我来打点,不过是太太的旨意,我们照办便是。周姐姐,如何?”说着便斜睨了周氏一眼,等待她开口。
周氏垂下头去并道:“既然是太太的意思,我等也不敢违背。”
姚姨娘点头笑道:“到底是周妹妹会体贴人,不让我们为难。好吧,就这么办吧。”说着便使了个眼色给旁边随行的婆子。那婆子会意便出去传话,带着从府里来的几个仆妇将这所宅子里里外外的都翻了遍。
陆英想要阻挡,可他哪里挡得住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们,也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陆英便跌坐在地上。只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强盗将屋里那些稍微值钱的东西一一都给搬了出去。
茵陈在这边小书房里等陆英回来,半刻钟过去了,也没见他人影。后来听见不知是什么地方传来了哭喊声,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倒吓了一跳,忙走出了房门要去看个究竟。
茵陈寻着声音往后院走,刚刚绕过屋角,便看见一些不知是什么人将屋里那些东西往院子里搬,还有人要四处找绳子绑那些东西。哭喊的一个是彩月,一个是褚妈妈。院子里突然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得有些凌乱。
茵陈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步步的上了石阶,进入里屋。只见里面坐着个衣饰华贵的妇人,周氏在跟前端着一盏茶,那妇人也不接,只拿着跟铜钩拨手炉里的炭火。茵陈想,说不定正在谈什么要紧的事,还是不去打扰的好,便又退回了檐下。
这里依旧忙乱,屋里好些东西都给搬出来了,彩月挡着不让,可那些人哪里肯听她的。
不多时,姚姨娘出来了,乱糟糟的她看着也心烦,也没再多呆下去的必要。吩咐三个人掌管这边的事,又说要将褚妈妈、彩月等带走。
这褚妈妈原是陆英的奶娘,周氏母子出府后也跟着出来。周氏母子待下人向来亲厚,从未有过一句打骂,褚妈妈自是舍不得。
姚姨娘冷笑道:“那小五爷都十二三岁的人了,难道还要吃你的奶不成。你儿子还在帮着府里做事呢,别不识趣。”
褚妈妈虽然舍不得这边,但更不敢得罪上面的太太。只好与周氏道别。
周氏虽然心里不忍,但也道:“褚姐姐去吧,你们一家人要团聚,我没有再拦着的道理。只是你向来十分看重英哥儿。他是吃你的奶长大的,我让他来给你磕个头,也算尽了一场情分。”便让人去传陆英过来与褚妈妈行礼。
陆英走了来,依言给褚妈妈要行礼,却被褚妈妈一把抱在怀里,哭道:“我的好哥儿,你可要好好的念书,别辜负了你娘一片期望。”
陆英忍着眼泪道:“奶娘说得对。替我向奶兄们问句好吧。奶娘身子不好,也请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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