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苏连成夫妇百日。
苏府四处袅绕着清雅的香烛味,悠远而厚实的木鱼声,声声敲击着苏暮卿的灵魂,她不借他人之手,亲自烧香摆放祭品,动作有条不紊。望着祠堂里的牌位,苏暮卿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哭。前世,这个日子早就忘却,只以为那一片哀伤与她无关,淡漠地望着一切。这一世她就虔诚地诵经拜忏,只愿爹娘能够往生极乐。
僧人将诵好的经书交于苏暮卿的手中,她取过之后,缓缓丢入火盆之中,汹涌的火光瞬间吞没经书,透过火光,眼前浮现出父母慈爱的容颜,紧而那一幕残忍的画面再度跳入眼帘之中,即使父母皆有功夫,也抵挡不了那么多的杀手,血染的画面,挥之不去。
如此,纵使时光走得太快,苏暮卿也无法忍住心中的伤痛,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扑潸潸地滚落:“爹,娘……”
几声饱含思念之情的声音,催得周遭之人红了双眼,一边的紫儿与绿儿也跟着掩面而泣,祠堂里顿时一片哀鸣。
“阿弥陀佛。”纵使五根已尽的出家人也让苏暮卿的哭声给震撼了。
苏晚卿作势揉了揉眼睛,声色哽咽道:“姐姐,节哀顺变,莫要哭伤身体,免得伯父伯母走得不安。”随即欲搀扶起跪倒在地上的苏暮卿。
苏暮卿手一挥,将苏晚卿的手用力地拍开,通红的双眼怒视着她,竭尽全力地吼道:“滚。”她苏暮卿还用不着她的可怜同情,更不需要她的假惺惺。
祠堂内的人皆是愣住,她们何曾见过如此模样的二小姐,向来二小姐举止温柔,说话也是软声细语。
细嫩的手背上通红一片,不难看出苏暮卿力道之大。苏晚卿垂眸望着她的侧脸,神色变幻莫测,难道她知道了?
“姐姐,我……”声音中尽是委屈。
苏暮卿猛地侧头,曾经清澈如水的眸子不复存在,凌冽的眼神射在苏晚卿的身上,冷声道:“滚。”
苏晚卿欲言又止,望了苏暮卿几眼,便向着屋外而去,才走几步,回头又道:“姐姐,莫要伤了身。紫儿,绿儿,好生照看着二小姐。”
苏暮卿听着她温柔的蜜语,扯动嘴角冷笑一声。她不得不感叹这苏连栋一家人都是演技高超的戏子,都道戏子无情无义,她深以为然。
苏暮卿敛下悲愤的神情,缓缓地站起身子,轻声细语:“紫儿,绿儿,你们且过来给老爷夫人上香,顺便给他们磕个头。毕竟他们在世的时候,是将你们当成是他们的孩子。”
紫儿二人擦拭了眼眶内的泪水,走到苏连成夫妇的牌位前,点燃香烛,恭敬言之:“老爷夫人,奴婢二人定是会竭力照顾好小姐,你们且放心去便是。”
苏暮卿回身张望了几眼,不见奶妈的身影,不由蹙起眉头。前世,她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都不曾注意到奶妈不见的事儿,等着失忆后,更是彻底忘记奶妈的存在。
“奶妈呢?”
紫儿轻叹一声,道:“小姐,莫不是忘了奶妈回乡下去了。”
回乡?这个时候回乡?苏暮卿眉头蹙得越发的紧,就连火盆中乱窜的火焰跃到手背上都没有察觉。
紫儿瞧见苏暮卿发呆,赶紧地夺下她手中燃烧着的经卷,快速地将其全部扔入火盆中,这才开口问道:“小姐,怎么?若是想奶妈了,奴婢托人让她回来便是。”
苏暮卿摇摇头:“不用。”盘踞在心中的疑惑越发深。
这一日,苏暮卿坚强地忍了过去,几次因身体疲惫几乎要晕厥之时,她都硬生生地撑了过来。前世没有完成的,这一世,她又怎能那么不孝的偷懒呢?
同时,苏暮卿心中有了另一个盘算,她身为将门之女,怎可以这般羸弱。
当夜,就寝之时,苏暮卿唤过正欲熄灯的紫儿,低声道:“紫儿,我们的仆人中有谁会功夫?”
紫儿面带疑惑地望着二小姐,怎觉得二小姐换了个人呢?“小姐,你忘了?这府上如今就只剩下奴婢与绿儿了,而且我二人自小跟着小姐学文,何来功夫之说。”
苏暮卿有些意外,沉思片刻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紫儿缓缓道:“是老爷夫人出事未过多久后,小姐就听了苏夫人李氏的话,道是‘给老爷夫人积德’。便将卖身契都还给了他们,只留下奴婢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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