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姑六婆们都折腾累了,二姐就一个人呆在新房里了。二姐头上顶着红盖头,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心里一阵抽搐——这就是她的新房吗?
那满地的狼藉基本上可以无视了,可是她身下那张轻轻一动就嘎吱直响的破床是怎么回事?!床上的被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只能看见一块一块的黄斑和油渍……这多少年没洗过了呀?还有,那被子上一个一个蠕动的灰色小点儿是什么……
二姐突然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身上一阵阵的刺挠,她赶紧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二姐有些欲哭无泪了,她于家虽只是小户人家,吃的用的也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干净利落啊,怎么都不会像这刘老抠家这样邋遢呀……不过想想刘老抠其人,二姐终是释怀了——这屋主都是那样一个人,你还想这屋子能好到哪儿去?
二姐摇摇头无奈地在桌子旁边儿拖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却听见“砰”的一声——椅子没坏,桌子倒了!
桌子上面是一层叠一层的油光,估计刮下来都能炒个菜了,二姐只觉得自己碰过桌子的手都是滑不溜秋的。这还不算完,关键是这桌子还是个断腿儿的——还是断俩腿儿的。
四条腿儿的桌子满大街都是,至于三条腿儿的二姐也见过,大不了就是垫块砖头罢了,摇摇晃晃的也能凑合着用,可是——这两条腿儿的咋用啊?那不是一挨就倒?!
事后二姐倒是知道了刘老抠对此的解释:“那就垫两块砖呗!”
这些就算了,可是谁来告诉她,桌子底下这个突然钻出来的瘦皮猴儿似的小男孩儿是怎么回事?!
刘老抠娶过老婆生过孩儿,这些二姐都知道,可是哪家孩子往桌子底下钻哪?问题的关键是——这里是洞房……
二姐只得拿出对付小宝的那一套,她笑眯眯地问道:“你叫小毛是吧?”
小男孩儿的鼻子下面拖着一溜儿青鼻涕,他吸了吸鼻涕,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眼:“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娘了吗?”
二姐讪讪的:“呃……就算是吧……”其实是后娘……二姐在心里说道。
自古后娘就有“黄蜂尾后针”的恶名,二姐觉着自个儿也走到了这一步,还在人家孩子面前承认是他娘,这样好像不太好……
“哈哈……我终于有娘了……以后跟如花小胖他们玩儿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人笑我没有娘了……”小毛的眼神很干净,语气很纯真,可二姐听在心里的时候,真真有些心疼。
二姐无奈地笑道:“那你钻在桌子底下干嘛呀?”
刘小毛傻呵呵地笑道:“我每天都这样啊……我没有娘,没有人肯跟我玩儿……”说着,小毛黯然低头。
二姐不知怎么的就母性大发了:“以后我就是你亲娘!我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刘小毛欢呼雀跃:“太好了,晚上我就能和爹还有娘挤在一块儿睡了!”
啥?!
二姐一愣:“你……你也睡这儿?!”这可是洞房啊……
“是啊,平日里我和爹都挤在一块儿睡的……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爹身上臭的很,还养了好多小虫子呢……”刘小毛贼兮兮地对二姐告着密。
别说,看着便宜儿子的这副表情,嘿,还真像刘老抠的儿子(什么叫像!人家本来就是!)……
二姐看了看那张摇摇欲坠的床,叹息了许久,老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你爹多久没洗过被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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