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虽说啰嗦点,但也算是知机,不愿礼婶子生出被冷落之感,特意拉了她一同往另一条石板小道步去,当然免不得要多多探听如今京城可有什么稀奇事?又有什么需要避忌之处。
礼婶子捡着能说的说了些,不过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袖中捏着荷包的手也是紧了又紧,最终还是耐不住一颗好奇的心,微红着脸小声问出了悬了许久的疑问:“秦嫂子,你跟着二奶奶多年想必见多识广,你可知道今日二奶奶赏下来的东西是怎么用的?”
秦妈妈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愣了愣,被一口口水呛在了喉间,咳嗽起来;礼婶子赶紧帮她拍了后背,看看不远处亭子里杨若兮等人投来的好奇目光老脸一红,她只是好奇,不曾想引得别人注意,要是都知道她孤陋寡闻连两件赏下人的物件都认不出,她在府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要说把这不认识的东西退出去,她又满心不舍,这物件精巧又不甚打眼,眼看着媳妇就要上门,用来做见面礼可是比拿一锭五两的雪花银还要体面的。
秦妈妈咳了两声,进府后她帮着杨若兮整理那盒子专门赏人的小物件时也曾经问了杨若兮那些东西的来处和用处,听杨若兮说是从当年陪嫁首饰盒夹层里翻出来的还当是在何夫人在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京城采买的;可现在怎么一直待在京城,出入高门大户的礼婶子竟然会不识得!念及此,回话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叫珠花,也叫小插梳;直接插在发髻上,像朵小花钿,也不用怕不稳当。最适合及笄束发的小姑娘、小媳妇;二奶奶给了你两个,回去拿给家里孩子把玩就是。”京城已经开始流行各式样的插梳和花钿,只是因着匠人原因,做工粗糙,难登大雅之堂。杨若兮在下人头上看到了几个木质和竹质的,少有两个还带着银质的,这才敢大方的整理了一匣子能见人的小物件专门用来赏人,倒是没想到这第一件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幸好她这第一件事赏给了礼婶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礼婶子先前已经在猜测珠花的用途,听秦妈妈再这么一解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心将荷包往怀里一塞:“这倒是个稀奇物件,想是在株洲那边得来的罢,别人还说那边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可是不那么认为。能有巧匠做得这漂亮大方又不违制的珠花还能恶到哪去?既然二奶奶大方,那做奴婢的怎能不承情了!正好家里大小子十日后成亲,到时候还请嫂子来喝杯水酒。”
像礼婶子这样的体面下人在府外不远的乌衣巷都是有单独住处的,在街面上走动的时间不短,一下子就看出这珠花可不是凡品,虽说上下没用上一钱银子,但抵不住新颖独特啊?她可以想见当媳妇三朝回门时戴着这亮闪闪的珠花还不让那有些势利的亲家母瞪大眼睛。
说话之间,远处笑语宴宴,红枫和青柳一左一右扶着身穿水红色春衫的吴采莲从垂花门内走来,即将到门边之时,手里抱着穆飞的穆清风突兀的出现在她们前方,伸手打起了垂花门上几丝垂下的绿叶,吴采莲侧脸对他粲然一笑,明媚的面庞上带着难掩的得色。
杨若兮身边的梅香望着这一幕突然红了眼眶,扯着帕子上前一步,颤抖的嘴唇泄露了她的不快,也不知道先前穆清风是怎么和她说的?
杨若兮好似没发现她的失态,站起身子出了凉亭:“梅香,快去接了飞少爷,别累了二爷!”
梅香一喜,小跑步奔到了穆清风身边,伸手向着穆飞,却是对穆清风道:“二爷,还是把飞少爷交给奴婢抱着吧,仔细累了您。”
“也好,不然待会儿出去了被老太太看到又要刺我两句。”穆清风在交孩子给梅香的时候也不知道借着孩子遮掩对梅香做了什么,总之梅香接了孩子后脸色一愣,随即通红着一张脸抱着孩子退到了一边,侧身让吴采莲等人出来。
吴采莲定是见了这一幕心里不快,狠狠送了梅香阴沉的一眼,转身对穆清风又是一脸娇羞明媚的笑容:“二爷要是不想被老太太说,那赶紧去邀请二奶奶和你乘一顶软轿啊;卑妾几个跟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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