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假装没有听到上房的动静,洗洗手去给马添草去了。
陈雪娃朝陈雪娇使了使眼色,陈雪娇心领神会,朝上房走去,她还真想看看赵氏这只滑不溜秋狐狸的反应,
“二姐,我也跟你去。”陈齐平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头。
陈雪娇带着陈齐平钻了进去,站在帘子下面瞧热闹。
整个画面像三堂会审一样。
赵氏一脸羞愤地跪在地上,脸上有明显的手指印,左边脸颊都已经肿了。陈子长被陈子富挡在一边,一脸的愤怒,微抬着右手臂,估计赵氏的脸就是被他打的。陈子贵和张氏站在一起,张氏的脸上带着浅笑,颇有一副扬眉吐气的架势,后面跟着一串三个儿子。蔡氏坐在炕角,仿佛面前的争端和自己无关,眼观眼鼻观鼻摩搓着挺起的肚子。陈老爷子抽着烟,烟灰已经灭了,一脸平静。陈老太太则一脸怒容,扭着头,陈雪妙在身边吓的大气不敢出。
“老二媳妇,这些东西都是从你房间里翻出来的?”陈老太太声音还算平和,尾音有压抑不住的怒气。
陈雪娇定眼一看,不仅抽了一口气。这还是她自打来到这里以前,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宝物。炕底下,堆着一堆从赵氏房间翻出来的东西,有银子、金项圈、碧玉镯子、翠玉簪子、精致镶金的手炉、上好的丝绸布料,还有许多陈雪娇不认识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估计对于久居乡下的陈老太太也是头回见到。
丁府好大的手笔,雪姚在怎么得脸,也只不过是个略有体面的丫头罢了。赏赐竟然如此丰厚。
赵氏低着头,喉咙颤了几颤,吞咽着唾沫。
“这……”赵氏支吾起来。就看到陈雪妙朝她使眼色,此时她有什么办法,就算她嘴巴在利索,也不可能把这些东西说走了。陈老太太可是满心满眼里都是这些东西,岂能是一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她的心剧痛。这些东西都是雪姚私自给她的。她原想着日后雪妙出门子,可以置办一份风风光光的嫁妆。这些东西她一向藏的很严实。上次陈老太太没有翻出来,没想到被张氏翻腾了出来。
张氏扬起了下巴,谁说她平时只是个偷懒耍滑的马大哈,一涉及到自家利益。精明着哪。
东西就摆在面前,她不想承认都不行了。
“娘......”赵氏的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磕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个死婆娘,手里放着这么多好东西,你连我都敢欺瞒。”陈子长看到地上的金银,眼睛都晃花了,伸出手就要从陈子富身后跳出去打赵氏。
“二哥,不要整这没用的。”陈子富狠狠拽住了陈子长。
陈子富满心里鄙视这个二哥。现在知道心焦了,当时借高利贷咋就眼睛都不眨一下。
陈雪娇撇撇嘴,她虽然心里看不上赵氏。可更看不起陈子长。一个大老爷们,养粉头逛窑子倾全家之力借高利贷,钱还不上不自己想办法,却对着自己的妻儿挥拳动手。
“娘。”陈雪妙从炕上连滚带爬的走到赵氏身边,和她一起跪下。
陈雪妙比先前懂事多了,以前陈老太太排揎赵氏的时候。陈雪妙一脸冷漠,这次知道护着娘了。
一个人肯护着最亲的人。就不算坏到底。陈雪娇对陈雪妙的厌恶就少了那么一点。
“你娘俩合着伙的骗我。”陈子长抬起一只脚就要踢雪妙,被赵氏挡了一下,赵氏穿着银白色纱裙,背后出现一个灰色的鞋印。
陈老太太冷眼看着,陈老爷子对面前的打闹置若罔闻。
陈老爷子有时候糊涂有时候精明,估计他心里也暗恼赵氏私藏家私,在大家都为还债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却死咬着牙不肯松口。
陈雪娇抿了抿嘴。赵氏想从大房身上搜刮银子固然可恨,可是她私藏家私未必就是错的,若是任何一个女人遇到陈子长都会恨得牙痒痒吧。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一心为儿子着想,自然对赵氏的这种行为产生不满,所以任由陈子长打赵氏而不去拦着。
或许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男人的错误可以被包容,女人不为男人的错误买单就是不贤。陈雪娇看了一眼赵氏,弓着背,弯着腰,趴在地上,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心里倒是涌起了悲凉。
“我上次去你房里,看到了一些东西,你说就那些了,再也没有了,这些是什么?难不成是你半夜屙出来的?”陈老太太语调冰冷。
“我先前还说来着,二哥三番两次在外面闹事,难不成知道家里有人能屙银子,看来是真的啊,二哥屋里可不是有一只会屙银子的老母鸡。”张氏颇为自得,她现在有一种自豪感,看向地上的金银眼睛里露出贪婪。
“你......你......”张氏话说的露骨,赵氏从脸到脖子都红了。
张氏哼了一声,上前捡起一枚簪子,插在头上:“这根簪子我戴着倒合适。”
“你放下。”陈老太太厉声断喝。
张氏悻悻的放下了:“戴一下不行啊,这东西要不是我钻进床底下,早瞒过所有人的眼了。二嫂可真会藏东西,床底下,有一个这么小的洞,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老鼠洞呢。亏得我心细,使劲的扒拉,掏出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二嫂屋子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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