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呢,我不该说,雪娇年龄小,她磕了头我这做婶子的满心里都疼呢。”赵氏抽出雪青缂丝滚边上衣袖子里的手帕抹了抹眼睛叹了一口气道:“凡事也要分个轻重,大人在商量大姐的丧事,这丫头没头没脑的闯进来,不怪爹娘生气。”
好一个赵氏,四两拨千斤就把自己女儿陈雪妙挑起的事端避开,句句指责雪娇不懂事。
“雪如也是,妹妹不懂事胡闹,你也不劝着点,都是大姑娘了该为家里分担一些了。”赵氏转头对着雪如笑容满面的嗔道,语气轻柔的仿佛满腔春水,但是雪娇依旧听出了里面的恶寒,雪如听到立马低下了头。
“干姐姐什么事。”雪娇忍不住反驳了起来。
“是了,不干雪如的事情,好了,小孩子拌嘴说叨几句能有什么?”三婶子蔡氏慌忙上前打圆场,爽朗的指着雪妙笑道:“你这会子小孩子心性,等你出嫁那天你几个姐妹还要陪你哭嫁呢。别看吵起来像个乌鸡眼的仇人,到时候倒扣着手不肯走了。”
“三嫂子这话说的,可不是,到时候雪妙就凭咱们村头一枝花的身份肯定能嫁到城里,就像丁府一样漫天的富贵擎等着享福。”四婶子张氏粗声粗气的说道,张氏家世代打猎行事粗犷,看张氏五大三粗的样子就知道其剽悍家风。
“说道富贵,雪娇到底年龄小不知道轻重,要是我有你这么俊的闺女,孙家这头亲事也轮不到你。说不定俺现在就是孙家的岳母了,擎等着吃香喝辣。”张氏话一多起来,愈发显得粗鄙。
张氏提到孙家一下子触动了屋内人的诸多心事。李氏和几个孩子想到因为孙家换亲雪娇差点碰死,心里又恨又后怕。
始作俑者之一的赵氏想到儿子的前途,心里同样充满了恨,但是看到雪娇救活了心里倒有点莫名其妙的发毛。
“说到丁家,是对雪姚不错。当初要是家里能吃得起饭,也不至于把雪姚卖到丁府为奴为婢。虽然熬了这么多年也成了一等一的管事大丫头,但终究是伺候人的活。我这为娘的一想到雪姚就整夜里心口疼。”赵氏说着说着眼泪哗哗的流。
赵氏这一哭,陈老太太更加讨厌雪娇一家子。雪妙腻歪在陈老太太怀里看着雪娇恨不得撕了她。
“大伯读了那么多年书,好歹还是个秀才,听姐姐说丁府就是靠祖上秀才发的家。大伯这么多年一直在教私塾,也不谋个官做做。姐姐在丁府为奴为婢供一大家子吃喝,哥哥明年参加乡试准能高中秀才,给孙家结亲还不是为了让咱一大家子享富贵。何苦来,不是撞墙就是装死,难不成这个家就我们一家在谋算不成。”雪妙哭哭啼啼说到,赵氏听了雪妙的话哭声更大了。
“雪姚去丁家为奴为婢谁让去的?虽说逢年过节雪姚也给过俺们一块布一根钗的,但是俺们可不是靠她养着。这一大家子谁出的力小呢。”三婶子蔡氏平常非常圆滑的打圆场,从不得罪任何人,这一次听到雪妙说雪姚为奴为婢养着一大家子忍不住出声了。
好一场母女心连心的戏码。看到赵氏和雪妙拥在一起哭,雪妙心里冷冷的想。
“雪姚姐姐在丁府那么辛苦,不是说签的卖身契不是死契,明年开春不就可以放出来了吗?如果二婶娘实在念望着雪姚姐姐,今年也可以赎出来啊。”雪娇睁大眼睛天真的说道。
“说的那么简单,赎身的银子哪里有,靠大风刮来?”雪妙恨恨的说道,嘴里说道心里才不想姐姐出丁府呢,即使为奴为婢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比在乡野农村好,何况自己的衣服首饰吃食都是姐姐提供的呢。
“很简单啊,林哥哥娶了孙举人家小姐,雪妙姐姐嫁给孙举人家公子,不就可以了吗。”雪娇继续天真的说着,既然他们不讲理,那么自己就作为一个孩子说一些天真的话故意刺激刺激他们。
“你......”果然雪妙停止了哭声,愤怒的脸扭曲着。
陈老爷子一直坐在八仙桌的首位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看着吵成一锅粥的妇孺一声不吭。眼看着越吵越烈,心里想到雪娇一开始不说话也不能吵成这样,换亲又怎么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有什么值得可惜的,还闹撞墙,这就是最大的不孝。刚想开口制止,雪娇扑到陈老爷子的身边拂去陈老爷子身上的烟灰甜甜的说:“爷爷,孙女不孝,让爷爷担心了,孙女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爷爷。”
陈老爷子原先对雪娇不满而郁结在心里的火气,对上雪娇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打散了,磕了磕烟袋沉声说道:“成何体统,吵什么吵,不怕传出去整个村笑话。”
陈雪娇对陈老爷子没有感情,之所以这么体贴的去拂爷爷身上的灰,因为她用上一世25岁的智慧去分析利弊。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不受宠,这么闹下去陈老爷子恼怒不会对他们孩子怎么样,但是父母会遭殃。毕竟自己刚来到这里,不争在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