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晨的君子楼。比昨日还要热闹三分,许是因为昨日的琴艺比试太过出人意料,大家都有了谈资,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人们在低声议论昨夜卢书晴那一曲对酒当歌。
程夫人和卢氏一起去了竹楼观比席,卢氏昨天上午就知道房乔是这次五院艺比的论判之一,昨晚在回程的马车上,她主动提起这件事情,让遗玉和卢智不要担心她,更不要被这件事情影响两人在艺比中的发挥,兄妹俩本来还怕她会不自在,因着她的话,的确放心不少。
今日的画艺一比,两兄妹都要参加,围楼中昨日弹琴的场地已经被空了出来,横九竖五摆放着四十五张席案,每张案上都有笔墨纸砚、竹筒朱砂等物,遗玉他们从兰楼进到楼内,场地上还是空荡荡的,不过除了兰楼外,其他三座楼的一楼靠外座位皆以坐满。
遗玉稍一作想,便知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昨日中午很多人都听到吴王和魏王今日还会来观比,位置就在兰楼二楼,坐地靠外一些,就算不能参加比试,好歹也能多看几眼平日难得一见的两名王爷。
艺比的钟鸣还未响起,遗玉他们随便在人少的兰楼找了个地方坐下,程小虎从刚才见到遗玉,眼睛就没离过她手上拎的袋子,遗玉将披风里裹着平彤给她准备的袋子取下来给了他。
程小胖子接过袋子一边往桌案上面掏,一边问:“那眉毛酥今日还有吗?”
遗玉也没细看过,“不知,你也别吃太多点心,当心中午吃不下饭。”
程小胖子满口答应,只是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他刚刚掏出装着干果的竹筒,便被程小凤伸长手捞去。
她从筒里倒出几粒豆子丢进嘴里,眼神却朝着楼内楼外左右张望,轻声嘀咕道:“长孙娴莫不是昨日输了艺比,不敢来了不成,都这会儿了也不见人影,我还有话同她讲呢,小玉,你帮我瞅瞅,她是坐哪儿了。”
遗玉心知她每次和长孙娴交锋都落下风,这会儿是逮着机会想看看笑话,道:“等下艺比开始就能见着了。”
对于琴艺比试,卢书晴拿了木刻一事。遗玉有些感慨,长孙娴那么清高的一个人,看起来不食烟火,实则是极看重名声的,在最擅长的地方被一个在京城中“名不见经传”的人压下,想必是会受到打击的,对这个三番两次暗地害她的尚书府大小姐,能看到她吃瘪,遗玉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心里就没有一丝爽快。
程小凤扭头看向遗玉,嘴巴一咧,“说的是,等下我一定要与她邻座。”
遗玉轻笑两声,就听钟鸣声响起,对面梅楼上的论判席已经坐满,这艺比的第二日,祭酒没有再特意下楼讲话,一些已经到场的学生,都从楼内走出来,拎着自己的书袋,在场地上随意找位置坐下。
程小凤打着算盘想要等长孙娴入座后。她再坐人家边儿上,便挥手让卢智和遗玉先去就坐。
两兄妹找了邻座,面对竹楼而坐,遗玉抬头看向楼上,人不少,她扫了一圈才在靠右的一席上见着卢氏和程夫人的身影。
遗玉本想着冲卢氏招招手,又怕被论判席上的房乔看见,只能作罢。还算安静的楼内突然出现一阵异动,遗玉检查案上作画工具的两手一停,扭头朝右边儿的兰楼上看去,果见两道人影在香廊上官员们的躬身行礼中,走至中间的两张席案。
遗玉微微眯眼,看了两下楼上两刻钟前才见过的李泰,只觉得今日的天色比昨儿要好上许多。
参比学生已到场近四十人,长孙娴和昨日旗开得胜的卢书晴姗姗来迟,长孙夕却不见人影。
说来也巧,场地上剩下的位置没几个,恰恰遗玉身后和右侧就有三个座位,长孙娴皱眉之后,遗玉身后坐下,程小凤不知从哪晃荡了出来,一屁股坐在遗玉的斜后方。
遗玉回头看了一下,正见到长孙娴冷清的脸庞,没有她想象中的失落,程小凤伸手在案上轻敲了两下,引起她的注意后,才问道:
“小玉,昨儿下午咱们没来,也不知是谁得了那琴艺的木刻。你听说了吗?”
遗玉本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但程小凤开口,她却不会不应,长孙娴对她做了那么多“好事”,前阵子更是窜到着高阳来拿她撒气,若不是损坏了那本虞世南的字帖,她至今都难得清静,没道理为了给这么一个人留脸面,反让程小凤下不来台。
于是乎,她又侧了侧身子,脸上带着疑惑,小声却能清晰地让人听到,“不是长孙大小姐吗?”
长孙娴坐在她身后,背挺的很直,下巴微微抬起,细看她脸上的微笑,才能发现她面色是有多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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