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长安城。鲜少有地方是灯火依旧的,平康坊的品红楼内,没有前半夜的歌舞升平,各色的灯笼挂在每层楼间,偶尔从一间房门口路过,尚能听到屋内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就在这隐隐泛滥靡靡之气的楼内,李恪独自一人坐在三楼的栏杆边,饮着水酒,望着楼下大厅中身边环绕着数名妖娆女子的男人,嘴角噙着冷笑。
“殿下。”一名体态丰满的轻纱女子迈着摇曳的步子,从楼梯口款款走来,在李恪身边跪坐下,为他斟满案上的空杯,低声道:“曼云提前恭祝殿下。”
李恪扭头看着这容貌艳美的女子,一手勾过她水蛇一般的腰肢,搂在怀中,将酒杯接过,喂到她唇边。
“云儿宝贝,我说过多少回了,怎么你还这般拘泥。”
女子轻笑一声,本就美艳的面容顿时更让人目眩。她轻启红唇咽下一口酒后,就将那酒杯推开,腰肢一摆挣脱开李恪的臂弯,朝边上的地毯侧身一躺,一手撑在头侧,含笑轻声道:
“您是曼云的主子,怎能不敬。”
李恪眯眼看着她妖娆的体态,平复下眼中淡淡的yu火,将杯中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后,侧头对她道:“多亏你的一石二鸟之计,等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风头一过去,我就帮你换了户籍,以侧妃之位迎你。”
女子轻轻颔首,并未露出什么欣喜若狂的姿态,这模样反倒让李恪目中露出一丝欣赏,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楼下大厅中享受暖玉温香的男子,将酒杯放在一旁,顺着女子身侧一同躺下,低声道:
“云儿,若是本王早些遇到你,想必现下已经...能遇红颜如伊,本王足以。”
那被唤作曼云的女子伸出一手捂住他的嘴唇,柔声道:“殿下,若不是您,怕曼云顶着这幅皮相。早就被人糟蹋了去,能为您出谋划策,是曼云之幸,您莫要再多说折煞了我。”
“好,”李恪扬唇一笑,抓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放在前胸,“同我一起等好消息。”
* * *
在品红楼中一对男女亲密相依的同时,刚刚躲进小楼东屋的遗玉,却在银霄歪头的凝视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里面最后一粒米黄色的药丸,递到它面前:
“银霄,张嘴。”
在大鸟听话地张嘴之后,那粒药丸被她丢了进去,许是有些甜甜的味道合了它的意,它咂了咂嘴之后,又将脑袋凑过去,重新对着她张开,似是还想再讨上几粒。
正竖起耳朵倾听外面动静的遗玉,皱眉地将它的脑袋推开,取出先前在西屋一直握在手中的瓶子。她扭脸看了一眼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的李泰,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后,心跳虽仍有些快,却没了那份扰人的惊惧。
她不相信李泰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睡觉,他一定留有后手!就算他没有留,她也应该相信卢智,她大哥明明找到了秘宅的位置,又提前知道今夜会有危险,却没有来接她走,只提醒她当心,这说明他至少有把握她是安全的!
屋前屋后兵器相交声越来越大,室内的血腥味已经浓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遗玉的神经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闻此动静,就知道外面的人抗不了多久了。
前院的动静她亲眼见过,可小楼后面却不知如何,她仰头看着罗汉床后那两扇双臂宽窄的窗子,若是有人从这里闯进来,一刀砍下去——
视线又移到那张沉静的面庞上,短暂的犹豫之后,遗玉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在银霄的头上轻抚两下,绕到罗汉床的另一侧站定,正对着北面一排紧闭的窗子。
“互不相欠...”遗玉默念了一句,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她还真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什么互不相欠,她做不到。
“嘭、嘭!”
随着屋门猛地发出两声巨响。银霄血色的瞳孔微微变化,浑身羽毛陡然炸起,一对锐利的眼睛透过屏风死死盯着小步走进屋中的黑衣人,遗玉屏住呼吸,心头狂跳,却没敢回头,因为——窗前同样出现了隐约的漆黑人影!
“哟!”一声尖利的啸声,银霄双爪暴力一蹬,巨翅展开扑向屏风,“咚”的一声巨响,沉重的玉石屏风应声倒榻,正压倒了首当其冲的一名黑衣人,它一翅猛挥向躲到一边的另一名黑衣人,将他重重地拍倒在旁边的墙上,在他下落地瞬间一跃迎上,脖颈后张,狠狠啄在他的颈部,那人来不及发出一声痛苦,鲜血就染红了它白色的羽毛。
占了趁其不备的优势一连解决两人后,银霄又退回到床榻边,面目凶狠地盯着被撞坏地门口,在下一名黑衣人闯入后,再次蹬地扑上。
就在小楼里外双方的打斗即将接近尾声时。一直静静趴在隐秘的一角墙头观看的数道人影,正在伺机而动。
* * *
遗玉绷着小脸,盯着窗外正在打斗的几道黑影,不时有血色溅洒在灰白的窗纸上,她一手紧紧地扣在罗汉床的侧头上,一手半倾着药瓶朝身后弓起,做出随时挥出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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