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师?老齐?”樊正刚惊疑不定地看着进来的两人,心中咯噔一下,“你们来干什么?”
唐律师正色如常,进来后跟在场众人含蓄有礼地打过招呼,面对樊正刚的质疑也并未给出正面回复。而老齐则异常得多,从进门之初便一直眼神躲闪。
余沁雅看到樊正刚,忍不住流露出悲伤之色。樊凯和李博伦双双上前将她搀扶到沙发里坐下,余沁雅左右拍拍两个孩子的手,面带欣慰。
柯嘉冷眼旁观这些新来的人,隐约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事实证明柯嘉对樊凯的了解是多么深。
当唐律师将一份股东联名签署的文件递给樊正刚、让他过目之后,这个刚才还威胁着柯嘉的、高高在上的男人,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李博伦和余沁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懂。而樊凯却仿佛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淡定,倨傲地迎向樊正刚锐利的视线。
“爸爸倒是小看了你。”樊正刚眼看怒到极点,却关键时刻笑了出来,转头看了一眼老齐,对方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迅速低下头。
樊正刚把文件轻拍在樊凯胸前,收敛了笑意,“什么时候开始的?”
樊凯接住文件,淡然道:“在你带着你的私生子回来的当天晚上。”
樊正刚脸部的肌肉颤了颤,“能立刻展开行动,看来你部署了很长时间。”
“我跟你一样,绝大多数情况都喜欢以防万一。”樊凯看了看一旁的余沁雅,犹豫了一瞬,“一年前舅舅下台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你对妈不如以前那么好了,我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毕竟你是我爸,但我还是去查了。”
“所以你老早就知道杰曦?”樊正刚不敢置信,初次意识到,他原来是这样不了解他的大儿子,表面上无声无息,温和近人,暗地里却是直觉敏锐、手眼通天。
“我没有拆穿你,是非常明白妈有多在乎你。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只要你不带那对母子回来,依然对母亲好,我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樊凯的心愿很简单,家庭和睦,母亲觉得幸福,一切ok。只不过樊正刚不会按照樊凯所期待的去做,他可能也是压抑得太久,小舅子一朝倒台便立刻露出原形,半点不迟疑,这也勿怪樊凯会感觉到不对劲。
说白了,樊凯一直防着私生子进门夺家产,他对他爸一再退让,就是顾着母亲的感受,根本就不是李博伦以为的自私。因为性向的穿帮导致私生子终于露出水面,母亲遭受的打击几乎致命,樊凯有自责,但更多的却是绝望。
一个欺骗妻子多年的男人,虚情假意几十年,一朝没了束缚就原形毕露,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樊凯劝说母亲跟父亲离婚,但母亲不答应,她明着说要樊家全部的财产都归樊凯,实际上还是不愿意离开父亲。樊凯看的明白,也就忍着,拖着,直到今天再也忍不下去、不得不落下最后这一步棋子。
樊正刚的身形刹那摇摇欲坠,咬牙切齿,“不愧是我儿子,够隐忍,够手段,伪装得让我一点都没察觉。”
樊凯闭了闭眼,“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比起你伪装了几十年好丈夫的高超演技,我自愧不如。”
“好!很好!”樊正刚后退了好几步,身形一晃,一只手撑在了椅子上,“在商场几十年,从来不会被对手算计,却没想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儿子算计,呵呵!”
樊凯撇开视线,惨淡地笑起来,“亲儿子?你带私生子回来的时候想过我是你亲儿子?威胁我要把公司全部交给私生子的时候想过我是你亲儿子?背着我把柯嘉抓到这里、威胁他交出两个孩子的时候想过我是你亲儿子?”深吸了口气,他睨着父亲半眯起双眼,讥讽地笑了笑,“其实,你大概从来没把我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过吧,不然,你怎么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呢?这么掉以轻心,让我在一年内掌握公司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也没有发现。”
回忆三十几年来的成长痕迹,父亲对自己的冷淡并非无迹可寻,每年生日的缺席、生病时匆忙的探视、母亲不在家时就对自己不闻不问……儿时不懂事,只当父亲是忙于公事,成年后经历得多了,便开始觉察异样,然而每每看到父亲对母亲的宠爱便又对自己说是自己想多了。
当私生子出现后,樊凯总算明白过来,曾经那些若有似无的冷淡并不是自己想太多,父亲根本就不爱以联姻为名的母亲,连带的,对他这个儿子也没多少感情,说严重一点,他有可能还觉得这个儿子是累赘,只有外面那个女人、那个儿子,才是他心甘情愿、真心实意想要的。
认清一切其实很简单,难的是要割舍这份感情,樊凯忍耐这么久,一再给父亲机会改过,却不过是纵容了他的自以为是,进一步连累到柯嘉。这般境地下,若他还能继续隐忍,那他便不是樊凯了。
樊正刚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樊凯举起文件晃了晃,“爸,我其实一点也不稀罕你的财产。”他将文件撕碎,动作慢条斯理,“只要我想,没什么是我得不到的。是你逼我走这一步,我就是要你知道,你根本威胁不了我。”抬高手,松开,让碎片自由落地,“现在,我也来跟你做个交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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