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嘉回到酒店,把影集和cd包裹严实,回来的路上买了一卷透明胶,将这两样东西缠了又缠,封了又封,塞进行李箱的内衬袋里拉上拉链。
这两样东西,回家后也要买一个保险箱锁起来才行。李教授有句话说的对,虽然这些东西放着也许有敝处,但将来如果孩子或者是樊凯想了解他怀孕以及生产的事,他也能有个完整的范本,让孩子了解自己的出生经历,让樊凯了解自己当时的艰难。
打开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樊凯怎么还没回来?
柯嘉打樊凯的电话,第一遍没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正当柯嘉奇怪时,樊凯又打了回来。电话里,樊凯的声音好像有些古怪,柯嘉问起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被告知他母亲出了些状况,今晚可能不会过来。
“你妈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帮忙?”柯嘉出于好心,也出于他现在是樊凯的男友的自觉,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没事,你不用过来,你早点休息,我安顿好我妈明天一早就回来。抱歉,让你陪我回来,却又把你丢在酒店。】
“这种时候你还跟我道什么歉,赶紧把你妈妈照顾好才是正事。”
【谢谢你体谅柯嘉。】樊凯的声音刚落,柯嘉就听见那边突然有什么发出嘭地一声,还有隐约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叫什么,樊凯立刻紧张焦急起来,【柯嘉,现就这样了,我明天来找你。】
电话突然就断了,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柯嘉盯着手机,心中不安起来。
余沁雅这一夜一直折腾到天亮,家里如遭暴风过境,能摔的都摔了,一塌糊涂。樊凯最终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李博伦,让他过来帮忙制住余沁雅。天刚亮,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将余沁雅带去了医院。
病房外,李博伦和樊凯并肩瘫坐在塑胶椅子上,两人均是脸色憔悴,衣衫凌乱。没想到平时看似柔弱的一个中年女人,发起疯来竟是那般凶悍,他们两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她制服。
“怎么回事?”李博伦转过头去看着樊凯,“不是说不能刺激干妈么?你说什么了?”
樊凯闭上眼,深深垂下头,双手捂住脸,“我劝她跟我走,离开我爸。”
李博伦错愕得瞠目结舌,蓦地站起来,“你竟然又跟她说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你还说!”
樊凯心烦意乱,“博伦,你不明白,我虽然不甘心被一个私生子拿走一切,但说真的,我自从知道我爸对我妈根本不忠诚之后,我打从心眼儿里觉得恶心,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身边的一切。我只要一想到他以前在我妈面前装成一个痴情的好丈夫,实际上背着我们母子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生孩子,我就忍不住觉得想吐。”
樊凯并非是感情至上的人,只不过从小看着父亲宠爱母亲几十年如一日,父亲对母亲的好,就像一面旗帜,引导着他的爱情观。他一直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父母更恩爱的夫妻,他向往这样的爱情,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
然而现实的真相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美,心中伟大、痴情的父亲的形象破碎了,樊凯一想到自己过去几十年崇拜的人竟然是如此表里不一、善于伪装的骗子,他就觉得所有的情感被糟践了,他对不起他妈,进而痛恨自己。
李博伦说:“你不能以你的感受、你的观点去要求你妈啊。你是儿子,而她是妻子,她才是被欺骗、被伤害得最狠的那个。你可以不管不顾,可她不行,她对你父亲付出的远远比你要多,你让她净身离开樊家,怎么可能呢?”
“我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才不希望她这么执着。你已经看到了她是什么状况,继续留在樊家只会加速损坏她的精神。我希望她放下一切,远离这场风暴。”
“我看不止是这样吧。”李博伦有史以来第一次对樊凯露出冷淡、鄙夷的眼神,“你爸以你结婚为目的开出这样的条件,干妈希望樊家的家产不落入私生子手中,这无形中,他们两人算是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我知道你,你现在把柯嘉追回来了,是打定主意坚决不结婚对不对?”
樊凯微愕,他慢慢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瞪大望着李博伦。一时间,他竟然无言以对。
李博伦后退两步,指着樊凯,摇摇头,“我第一次发现你原来是个自私的人!”手指向病房,“躺在那里面的可是你亲妈,你竟然可以为了自己不顾她的命,你可真行!”
李博伦说完就掉头走了。
樊凯呆愣地坐在原地,许久后才站起来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看打了镇定剂之后睡熟的母亲,那干瘪的脸上一点生气也没有,令他深深自责起来。
李博伦说的对,虽然他并没有想到父母在要求他结婚这件事上是个共通点,但他不希望母亲争夺家产,潜意识里也就是不想结婚,不想刚追回柯嘉又丢下他。李博伦真不愧是眼毒,任何时候都能看到他盲目却又不自知的东西。
可就算这样又怎样?
除了提醒他只能二选一之外,又能怎样?
答案早就在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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