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五点,中央广场的星巴克。
宋巧比如期见到了程依依,她穿一身黑色呢绒大衣,盘发,淡妆,垂直银耳环。宋巧比则穿一件白色短款棉服,散发,红唇,金钻耳钉。
两个女人,一只小圆桌,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一黑一白,对视。
“不好意思让你跑过来……”程依依是微笑的,但这笑却足够疏淡,看不出一点亲近。
“你定的地方,我也来了,就别说不好意思。”宋巧比细细打量这女人,不觉心里一边叹她的仙骨脱俗,一边骂她的秀而不媚。
程依依又微微一笑:“好吧,那咱们就尽快说完吧。”
宋巧比一挑眉毛,挽起胳膊静等她的下文。
那女人似乎又有点欲言又止,垂着眼眸想了一会儿,才抬起目光看宋巧比说:“其实那天你来敲门,我就知道是你。尽管我从来没见过你,但是周哥说过你,我也想过你的样子,所以一见到你,直觉告诉我你就是宋巧比。”
“哦?他怎么说的?”宋巧比不露声色。
“说你……和我长得有点像。”
这女人可真会说,宋巧比忽然觉得,对面这个,她是不能小觑的:“呵呵,他看哪个女人大概都能想起我。”
程依依一怔,继而笑了,这次笑好像是在笑宋巧比的幼稚。
“你看你,可能是把我当成破坏家庭的敌人了,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
“难道你不是吗?”宋巧比喝自己手里的咖啡,加了奶沫的卡布奇诺,让她淡化对苦的感觉。
“……我知道周哥跟你提了离婚,但是我……我要走了,明天的机票,我会去日本待一段时间,我会到了日本以后再告诉他的,他不会找到我的,我想……他应该不会跟你离婚了。”
小三要退位?
宋巧比心头一惊,但脸上还一直保持着镇定,目光紧紧锁住程依依的脸庞,看她这话里究竟有几分是诚恳。
“其实,我来鲲城就是来周转,我的婚姻出了点问题,周哥看我太可怜,就让我来这里避一避……”程依依皱了皱眉毛,似乎有点不忍提及似的说:“实话说,我从小父母离异,我就一直跟着妈妈过活,他家看我家可怜,一直承担着保护人的角色,后来我妈改嫁,周哥家拿我当亲女儿看,尤其周哥对我……我跟周哥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他待我像亲哥哥对妹妹一样……他总觉得不管何时,他都有责任保护我、照顾我……”
宋巧比不是脑补不出来,只是成长的大块时光,太漫长,任君想象。于是,她哼了一声:“所以你这个妹妹离婚了,他这个当哥哥因为要保护你,照顾你,然后也离婚,哥哥再娶妹妹?”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程依依忽然尴尬起来,游弋着目光,不知道该怎么说。
“哼,这大概是我听过最荒唐的婚外情借口了!”宋巧比又补了一句。
“巧比……”程依依忽然叫住了她,宋巧比抬头看她,觉得她的脸怎么突然涨红了,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似乎有点激动:“巧比,我想让你到我家里去看看……就在楼上,很快的……”
“你家里?那是我的家好吗?即使周崇寒跟我离了婚,那房子也是承诺给我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说那是你的家!”
“不不……巧比,你别误会,我绝没有要占着你房子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看……”
“看什么?你和周崇寒的私生子吗?”宋巧比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满腔的气愤,愤怒中还有点刺痛,刺得她口不择言。
果然,这话一出,程依依脸色马上煞白,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程小姐,我跟你说,都是千年的狐狸,真没必要玩聊斋,你这套装可怜的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还有,你要走要留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也不必把我叫出来跟我炫耀你和你哥的感情……”
“你误会了,巧比……”
“别叫那么亲切,我担待不起你们这种土豪的厚爱!”
“呵……宋小姐,哦不,周夫人,”程依依也不知道叫她什么更合适了,但却着急解释:“我完全没有炫耀的意思,而且我跟周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很纯洁……”
“哼,对呀,你们是纯洁的兄妹关系,而且纯洁得只剩下真爱了……我当然是比不过你们这种青梅竹马的感情了,但是我也相信,渣男配婊,天长地久的道理。”宋巧比蹭地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自取其辱。
“宋巧比……”程依依似乎还想挽留她,在她要掉头走人的时候,叫住了她。
宋巧比回过头看她,看那女人朱唇皓齿、般般入画的,完完全全是一种此物只应天上有的感觉。她那种刺痛感就更加尖锐了,瞬间就控制了她的所有知觉,浑身都忍不住颤栗起来,像是被一股大火燃着似的:“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是不是想说你这么贱,总是不愁更贱的男人往上扑啊?……哦对了,你知道什么最招苍蝇吗?是狗屎啊!”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往外走,就是走到另一个世界里去,是外面的世界,是一处更宽广更真实的世界,没有美女和金钱,没有虚伪和谎言……只有这天这地,还有这冷嗖嗖的大北风,有一辆辆车在她耳边呼啸而去,也是嗖——嗖——
宋巧比走着走着,觉得这个世界也不大真实起来,天也不是天,地也不是地了,胃里突然就掀起一阵翻江倒海来,毫无征兆地,一种恶心,她弯下腰去,头快磕到马路的台阶上,“呃……呕!”她干呕了两下,吐不出东西来,却觉眼前发黑,四肢冰凉。
宋巧比心上有种疑惑,但不大落实的,总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在回家的时候就去了趟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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