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种了多少菜地?”安木的声音从窗内传出。
“一共二十亩,我家三个小子在看着,妇人们负责摘菜,沈丘县城有固定几个集市许我家卖菜。”何老三说着,就从身上背的钱褡里拿出了十贯钱,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台阶上,“这是前几天我家小子卖菜挣来的钱。”
安木听着何老三的回话,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东京梦华录》书里的青菜价格高得吓人,随后便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户长要占自家的田,原来收入竟然这么高。
吕氏看到何老三主动交钱,脸上的表情才变得和缓一些,蹲下身子清点了铜钱,不满的说道:“往年初春时一天就能卖好几贯,怎么就十贯?”
“李进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菜地没少被人祸害,我这还是拼了老命才留下了这么点……”何老三叹了口气,“县里集市上的栏头(收商税的吏)知道安举人去世后,立刻就将税钱给涨了。”
“税涨了多少?”吕氏吃惊的问道。
“一斤征一文!”何老三露出肉疼之色。
“天呢,这还要不要人活了?盐税才不过征这么多,菜税几时这么重了?”吕氏气愤的骂道,“往年四季花红一季未少,都派了专人送到他们宅中,怎么一转眼就变得翻脸不认了?”
“还不是欺负咱家只剩下两个不会出声的小娃娃!”安木冷冷的说道。
“要不,咱去找张文学?让他给咱家出气。”吕氏将钱拿起来进了屋,低声问道。
安木闻听此言摇摇头,“咱家与张文学并无半点情分,冒然去求,只会势得其反。”想了想后,又扬声问,“……何老三,我且来问你,菜地还剩下多少可以食用的青菜?”
何老三听到安木问话,急忙答道:“回大姐的话,地里刚长出来一些,倒是还能再卖几天。几天后,等别家青菜都长成了就卖不上价钱,再加上收这么重的税,还不如烂在地里呢。”
“不要卖了!”安木长叹一声,“将地里的青菜能割的都割了,取一些品相好的明日让李进叔以大郎的名义送到县里。”
“大姐,这可不能啊!”吕氏急忙劝阻,“咱家正是缺钱的时候,不卖菜就得卖粮食,家里的粪池虽然也能卖个十几贯钱,可那要等到半月后春耕才有收入。”
“婶婶不要着急,这些事儿一会和婶婶说。”安木笑着安抚住了吕氏。
“何老三,我和大郎准备在正院东墙旁边搭一个棚屋,你先到李进叔那里向他领差事吧。若是做的好,田还让你家租,若是还像以前那般三心二意,不如趁早去寻了别家的差事。”安木说道。
“喛,喛!”何老三在台阶下听的心中泛喜,立刻点头哈腰的发誓,一定会帮大郎把棚屋给搭起来。
安木又随意问了他几句,便让他去找李进了。回过头,看到吕氏气鼓鼓的坐在小圆桌旁数铜钱,不由得笑出声来。
“婶婶,您生儿的气了?”安木倚在吕氏的身边,轻轻推着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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