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使着大针脚几下就把梁子的裤子缝好了,反正这裤子年头也有了,针脚太密的话拉的紧,动作一大又得扯破。
她翻过裤子拿到灯下看了看,瞅着差不多了,就把线收了,打了个结,低头想把线咬断,但一想到这道口子破的位置,立马把头抬了起来,使着手劲儿把线给扥断了。
春花把针线收到篓子里,又将裤子搁在腿上叠好,心想着等过些时候赶趟镇子,给梁子这混小子置办两身衣裳,他可是家里的小小子儿啊,爹娘都在是个宝,爹娘不在就像根草,尽捡哥哥姐姐剩下的使。
她寻思着叹了口气,一抬眼心下一惊,乔武正直愣愣的站在她跟前,这大晚上天黑着,屋里就点了一盏小油灯,他一声不响的站在那儿,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啊。
春花不想让乔武说她矫情,早先她把心思放在缝针上了,没去注意别的才给吓到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把针线篓子和梁子的裤子放到一边,乔武看着她都收拾好了,便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木板咯吱一声往下陷了陷,春花偷偷的瞄了脚边那根撑窗的木棍子一眼儿,她今早还寻思着慢慢来哩,咋的这男人儿一到晚上动作就快了哩。
乔武坐下来到是没再动,俩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搓了几下,半晌才开了口。
“春花,以后有啥活儿,咱一家子能忙活过来的,就不要去劳烦四嫂她们了,这次办的酒席都是她们张罗的,柴火油盐暂且不说,就那些鱼肉烧酒,事后她们也没说让咱折个银子啥的,咱本身就欠着人家的,这些东西虽是也值不了多少,但……”
乔武说着,见春花没有应话,且背着光他也瞧不清楚她是个啥表情,他顿了下,便没再往下说了。
虽说如今春花已然是自个儿的媳妇儿了,啥话都可说,但也不是啥话都能说,毕竟她才是头天进门,又离乡背井的,心里保不齐就委屈着,倘如他再把话说重了,那人儿不是更难受了么。
春花琢磨着乔武说的话,“闹了半天,合着,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
乔武应了一声,想想又问,“那你以为是?”
春花愣了下,忙说道,“我、我哪有以为啥啊,那个,我是说,今早我没去叫嫂她们,是她们自个儿过来帮我的。”
乔武听了,像是信了她的话,木木的应了一声,下了床去把干活的这身儿衣裳给换了。
春花瞧着就起身去把被子铺开。
其实她刚说的那话多少不大可信,谁闲的没事自家的活儿不干,跑去帮一个外来的新媳妇儿干家务啊,可这左右不过是女人家的交往,她也不好跟乔武唠叨,而且他一直念着这几个街坊的情儿,她就更不好明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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