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绣娟听着里面的声响,悄悄进去吹了灯,关了门,如今宫里的规矩也变了,凡是皇上和娘娘在一块,身边便不喜欢有人伺候,至于内室值夜的宫女和司寝司帐这些更是免了,大家一边心里暗暗埋怨,一边也暗暗羡慕娘娘的独宠,她叹了口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天上。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夏虫鸣叫声,正是一番美好的夏夜景象。
接下来四五天,徐妙筠都带着效贤在行宫里四处游玩,夏日繁花似锦,除牡丹园,芍药圃,蔷薇架这些寻常景色外,居然还有一处小瀑布的景致,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水流从假山上飞泻而下,飞珠溅玉一般,不光徐妙筠见了惊叹,效贤更是兴奋,恨不得飞身过去接住那水珠,徐妙筠怕他凉气侵体,赶忙离得远远的,效贤趴在奶娘肩头往后头,“哦哦哦”的一边伸着手一边还蹬腿,好像在说话似的,奶娘险些没抱住。
徐妙筠笑着给他擦蹦在脸上的水珠,道:“这么小就这么调皮了,以后可怎么办。”
奶娘陪笑道:“有皇上和娘娘教导,太子爷一定是极有出息的,奴婢在家时便听人说过,调皮的孩子都聪明,那文静乖巧的,反而有些木讷了。”徐妙筠笑了笑,没说话。
小禄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娘娘,皇上要见您呢。”
徐妙筠有些诧异:“皇上不是在和大臣们议事么?”
小禄子道:“好像是国舅爷派人送信来,皇上便让您过去也听听。”
徐妙筠赶忙吩咐绣娟和奶娘抱着效贤回去,自己跟着小禄子回了怡清殿,小禄子让她像上次一样躲在后殿听着,只听到前殿伯让饱含愤怒的声音:“……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一个月,朕却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若不是徐景焕,你们要瞒着朕一辈子不成?”
大臣们并不像昨天似的急着发表意见,反而一点声音都没有,徐妙筠也着急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让伯让这么生气。
前殿只传来伯让来回踱步的声音,好半天他才道:“山西盗匪猖獗,山西知府杭青无能,着免去他的一切官职,押送进京,提拔徐景焕为山西知府,让他全力以赴,好好地把这个匪患给治一治,至于郑云,一点事不做,光知道瞎嚷嚷,罚他三年俸禄,以观后效,杨敏之,你去一趟山西,亲自把这件事办了,另外带着朕的手谕,命山西周围各卫所全力配合徐景焕剿匪。”
杨敏之称是。
不多久,伯让便命散了,他转到后殿见徐妙筠,上前拉了她的手:“你都听到了?”
徐妙筠担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伯让一提起又是满脸的怒气:“山西有个先帝钦封过的曾孝子,如今也是山西大户人家,仁义之家,就住在你哥哥的管辖之内,结果一个月前全家出游,却被匪徒杀了个精光,财务也被夺走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你哥哥追查那批匪贼,杭青这个混蛋却怕受牵连,非要逼着你哥哥把这件事压下来,说曾家已经没人了,不会有人上告,不许再提捉拿匪贼的事,结果你哥哥才一气之下夺了他的官印,说服了卫所的人越界去了陕西,如今那伙贼人已经捉拿归案,他怕夜长梦多,便先斩后奏,将匪贼的首级悬挂在太原府的城门上,意欲引出其同伙,一举歼灭。”
徐妙筠捂着嘴,睁大了眼睛:“这来一来,那些流落在外的匪贼肯定恨死哥哥了,哥哥岂不危险?”
伯让道:“你放心,山西的驻军也不是吃素的,你哥哥又是去过西北带过兵的,若是连一些乌合之众都打不过,那还是你哥哥么?”
徐妙筠还是担心,又道:“发生了这件事,不是该交由陕甘总督负责的么?你刚才怎么没提他?”
伯让冷笑:“这件事八成王迟也参与其中,他之前虽然因为婚事来京,可山西陕西等辖地肯定会源源不断的发公文给他,出了这样的事,说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按下这个消息,等他回到陕西,你哥哥已经把匪贼给捉回来了,他一边护着杭青,指使郑云弹劾你哥哥,一边为你哥哥辩解,做了好人,这个老狐狸,我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
徐妙筠默然,王迟不光是陕甘总督,还是泰宁的公公,这才新婚没两个月,若是处置王迟,泰宁的面子可往哪儿搁,若是不处置王迟,也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如果没有王迟刻意阻拦,哥哥的奏章肯定早就送到了京城,不会到现在才知道。
而王迟隐瞒的原因也不难猜到,那时候正直泰宁大婚,如果这件事被捅了出来,他肯定会被指责失职,因为娶了泰宁做儿媳妇所得到的一切好处也都被抹杀了,毕竟在陕甘这片地区他是头儿,出了事肯定要负责任的,而且那些匪贼如此猖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迟也跑不了一个纵容之罪。
伯让虽然没有处置王迟,可却派了杨敏之去处理这件事,以杨敏之的身份,是大材小用了,多半是为了给王迟一个警告。
两个人边说边回到了屋里,伯让犹自生气,徐妙筠亲自斟了茶给他:“气大伤身,别为了别人的错误在这儿折磨自己,中午我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你好不好?”
伯让脸色缓和了几分,躺下把头放在徐妙筠膝上:“你给我揉一揉,我还真觉得头疼。”
徐妙筠便轻轻帮他按着太阳穴,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哥哥这次除了公文,有没有家信?”伯让懒洋洋道:“应该有吧,那也是送到家里去了,你要想知道叫人去问问便是了。”
徐妙筠蹙着眉头道:“我其实还是担心哥哥嫂子的关系,哥哥那个人一点也不会关心人,这次他带着人跑去陕西剿匪,不知道嫂子有没有被他瞒着,他呀,就喜欢独断专行。”
伯让笑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外头效贤的哭声,徐妙筠心里一着急,赶忙推开伯让跑了出去:“怎么了怎么了?”
奶娘和绣娟没想到徐妙筠在,手足无措的,立刻跪下请罪:“奴婢该死,没照顾好太子爷
效贤哭的伤心极了,满脸泪痕,见着徐妙筠便伸手要她抱,伏在她肩上哭的越发伤心,徐妙筠不禁焦急:“是哪儿磕着碰着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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