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说得对,母亲,您切莫激动,您这病就是激动不得,须得静心调养才好。平日里,儿子从未与您一道出去游玩过,等您病好了,儿一定陪您好好出去游玩一番。儿记得您说那高山之上的杜鹃花甚是好看,等春末夏初的时候,咱就到那高山之上看那杜鹃。”薛世平忙道,这个平日里一向硬气的男子难得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薛老夫人这才稍微平息下来,勉强侧过头看向薛婧萱和薛世平,但当她将目光落到饶氏身上后,复又激动起来。
抖动着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饶氏,嘴巴张张合合,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仅能听出好几个“你”字。
饶氏不是个傻的,见薛老夫人又激动起来,生怕薛世平心中起疑,忙捏着锦帕抹着眼角,“母亲,您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欢欢喜喜看着咱府上的姑娘出嫁。”
饶氏这话说得十分好听,薛府的几位姑娘都是定了亲的,离出嫁也不远了,到了老夫人那个年纪无非是希望子孙多福,男的一举高中,女的嫁得好归宿。
可薛老夫人听到饶氏这话,不仅没有平复,反倒是越加的激动,指向饶氏的手捏成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起。
见此,饶氏暗道不妙,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起亲事,忙讪笑着改了口,“母亲,您可莫要激动,既然您不爱听这话,那媳妇便不多说,只希望您放宽心,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人紧张后,便是多说多错。
饶氏便是这样的。
若说薛婧萱起初只是猜测薛老夫人病发是与饶氏有关,那饶氏这番说辞与薛老夫人听后的强烈反应便证实了薛婧萱的猜测。
薛老夫人病发与饶氏脱不了干系。
瞧着薛老夫人神色越来越不对劲,薛婧萱不敢放任饶氏继续说下去,便开口道,“父亲,萱儿派人去请彦太医有一会儿了,也不知怎的,竟还未来,您看要不要再派人去瞧瞧?”
薛世平点点头,唤来随行小厮,吩咐去看看情况。
看着母亲这般难受,又对饶氏十分不待见,薛世平显得十分疲惫,不愿再听饶氏多说,便道,“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去大厨房盯着丫鬟婆子为母亲熬点羹汤。”
厨房那种下等之地,饶氏哪里愿意呆。
但听薛世平那般不耐的口气,饶氏也不敢不去,便强压着不满故作贤惠,柔柔地应是,而后带着清歌离去。
刚一离了锦泰院,饶氏便面色一变,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尽是狠毒,哪里还有半分贤妻良母的样子。
见饶氏脸色不好,清歌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可真要去那大厨房?”
“去,怎么不去,我既然应了要去,当然得去瞧瞧。”饶氏口气不大好,语含嘲讽,旋即看向清歌,“你怎的未曾告诉我那死丫头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害我在夫君面前失了脸面。”
清歌忙低头认错,“夫人恕罪,奴婢也不知这事,若非在主屋六姑娘提起,奴婢都不知道已经请了大夫,只道是六姑娘瞒着此事。”
清歌一直是饶氏的心腹,饶氏知她并未说谎,加之平日里服侍也是尽心尽力,便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刚刚夫君那口气,明显是对她有所不满了。
饶氏叹口气,但转念一想,那死丫头未回府之前,她与夫君一向和睦,举案齐眉,夫君主外,她主内,一切是那般的美好。
夫君这次对她心生不满,怕就是那死丫头拾掇的,那个贱人死了也不安生,偏生要留下一个贱种在这里祸害她和她的宝贝女儿。
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饶氏心中越发的愤恨。
饶氏前脚刚走,彦太医后脚便到了。
一屋子人均屏气凝神等待彦太医诊治后给出结果。
从微微凝眉到之后的眉头紧皱,彦太医终是无奈地叹气。
不用多说,薛婧萱便知祖母是无救了。
薛世平却是不知这些,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急急询问彦太医。
摇了摇头,彦太医声音有些沉,“当初老夫诊治之时曾说过老夫人可续上半年性命,如今两年已去,老夫人也算是有福的了。现在已然是中风发作,老夫也无能为力。”
话毕,彦太医复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老夫人。
这个老妇在药物和药膳的调理下,安安稳稳度过了两年,终还是敌不过病魔。
半身不遂,口舌歪斜,言语蹇涩或不语,,面色既白,气短乏力,口流涎,自汗出,这俨然是极度气虚血瘀的症状了。
便是离油尽灯枯也不远了。
听到结果时,薛婧萱也是身子一震。
在彦太医来之前,她虽然已经把过脉,那脉象极为沉细,她可以告诉自己,是自己医术不精。
但真正听到医术方面的权威者说出那个结果,她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起来。
良久,薛婧萱抬起双眸,轻声问道,“彦伯伯,这两年,萱儿与府上的丫鬟一直细心照料祖母,您吩咐的那些也都一一避过,不仅如此,祖母还服用药膳,时刻保持愉悦的心情。萱儿实在想不通,昨儿还是好好的人,今儿个怎的就发病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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