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说有什么用?我自己都不敢回府!太婆能听我的话?我能管得了太婆?”叶十二娘怪声叫道:“表哥,算我求你了,你得想办法救救恬姐儿,我跟你说,太婆她……唉,她可厉害了,我也害怕的很,换谁能不害怕?表哥,想想办法吧,求你了!”叶十二娘揪着四皇子的斗蓬来回晃着,跺着脚发着嗲哀哀苦求,只求的四皇子肝胆俱裂、痛彻心扉,这天下还能有谁比他更在意她?他要她平安、要她喜乐的这颗心苍天可鉴,还要谁来求他护佑她么?
四皇子下意识的抬手重重按在胸前,每呼进一口气,他的胸口就如同被一把钝钝的冰刀划过,他不敢低头,仿佛一低头,就能看到一片血肉模糊。
“表哥,你去跟太婆说,让她别难为恬姐儿了,你再跟恬姐儿说说,就说太婆不难为她了,你说一句话,恬恬肯定就放心了,表哥!你说话啊,你到底帮不帮啊?”叶十二娘见四皇子一只手捂在胸口,沉着脸一言不发,急的跺着脚叫起来,四皇子痛苦的轻轻‘嘶’了一声,张了张嘴又停了停低低开口道:“你,”四皇子又顿了顿,这才把语气平缓下来道:“你放心,你让她也放心,孙氏……你太婆那里,我绝不让她伤害了谁去,放心!”
“好吧,我去和她说,就是不知道她听不听我的,唉,表哥,你没看到恬姐儿那样子,我难过的不行,熊嬷嬷跟我没说几句话就哭了好几回,说太医说了,恬姐儿这是心病,唉,好吧,我先跟恬姐儿说说,表哥,你一定得跟太婆说,让她别难为恬姐儿了,恬姐儿今天要到永安寺去听经,熊嬷嬷说好不容易求了永安寺的静永大和尚,请他给恬姐儿念一天经驱驱邪气,我跟熊嬷嬷说了,今天到永安寺陪恬姐儿一天,你可千万别忘了给太婆说啊,要是再出什么事,恬姐儿肯定活不了了!”
“永安寺?你现在就过去?这天还早。”四皇子下意识的看向北城永安寺方向,叶十二娘烦恼的甩着帕子:“是还早,这是静永大和尚定的时辰,唉,烦死了,这事那事怎么那么多事呢,从前多好,我都烦死啦!还有啊,表哥你跟姚十四说一声,成了亲他在外头怎么样我都不管,就是不能往家抬,也不能今天纳那个明天抬那个的。”
“好。”四皇子轻轻掸了掸叶十二娘的肩膀,带着几分怜惜答应道,这妮子虽憨,却难能可贵有一颗赤子之心,叶十二娘长舒了口气,一边舒气一边叹气道:“那我去永安寺了,唉,熊嬷嬷说的对,恬恬就是太聪明了,谁也别想骗她,昨天我一去,熊嬷嬷就和我商量,让我跟恬姐儿这么说宽心,可恬姐儿只冲我笑,根本就没信,表哥,我先跟恬姐儿再说一遍,她要是不信,你一定要办法让她知道这话真是你说的好不好?求求你了,这是救命的事呢!”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四皇子温和答道,叶十二娘愁眉苦脸的又叹了几口气,和四皇子说了几句闲话,就上车往永安寺方向行去。
四皇子上了马,目光直直的看着黑魆魆的前方,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没想到她病重至此,她一个女儿家,哪经得起这样的折磨,上次接她到别庄时,他就该想周到些,不该让她直面那样的血腥,她在别庄一直病着,太医也说过是惊虑过度,这一回……四皇子的心象被刀子刺中般痛,接二连三这样的事,她是怎么捱过来的?都是自己的错!四皇子紧攥着缰绳,直紧的马扬起前蹄嘶鸣不止。
到永安寺驱邪,永安寺!四皇子的心猛跳了下,永安寺离定国公孙府极近!
“去永安寺!”四皇子突然勒住马头,突兀非常的猛呵一声,明风吓了一跳,连眨了几下眼睛,急忙拨马上前小心道:“爷,永安寺在北城外,咱们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一个时辰,再赶到南城外五里坡,再怎么也赶不到了,爷?”四皇子一边抖动缰绳往北城调转马头,一边冷声回道:“那就不去五里坡,接到城门外就是!”
“唉,啊?哎!爷!您看……姚相公那边是不是说一声?爷?”四皇子一向严峻,明风不敢多言,却又不能不说,大冷的天急出了一头汗,四皇子一边沿着安静的巷子往北城奔驰,一边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不用!”明风不敢再多说,只提心吊胆紧跟在四皇子后面,心里哀声连连,这到五里坡是迎官家去的,这是多大的事,竟为了叶家十二娘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妮子几句话往永安寺赶,那什么李家姑娘再好,也是嫁了人的人了,嫁的又是五爷,四爷这一趟趟真是疯魔了!
安静的队伍沿着安静的街巷往北城永安寺疾驰,只有清脆的马蹄声敲着青石路面,也敲碎了凌晨的静谧,给这座古老的京城平添了一抹令人不安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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