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朱门的禁中,勤政殿里,官家靠在榻上看折子,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的看起来多了几分人间之气,官家比年前更瘦了,也许是阳光照耀着的原因,气色倒还不错。整个大殿只好他和站在榻前接折子递折子的郑太监。
手里的折子让官家皱起了眉头,跳着看的极快,翻到最后一折看了名字,鄙夷的‘哼’了一声,合上折子却没递给郑太监,随手放到榻上,郑太监神色一丝不变的又递了本过去。
官家看完郑太监手里捧的折子,在他身前的榻上,一共叠了四份折子。
“听说蒋鸿娶了徐绪文六女儿的牌位?怎么回事?”官家用手指挑着那四份折子,声音平淡、好象是顺口问道,郑太监躬了躬身子答道:“徐家曾跟蒋家提过几回亲,蒋家没答应,半个月前,徐绪文突然要将徐六娘子送回乐宁老家待嫁,临启程那天夜里,徐六娘子吞金自杀,徐六娘子移棺法云庵后三四天,京城起了流言,说徐六娘子和蒋鸿有苟且之事,流言刚起,蒋鸿就大礼迎娶了徐六娘子的牌位。”
“嗯,这事你怎么看?”
“老奴以为,”郑太监仿佛随意聊天说闲话般答道:“徐家和蒋家都是知书重礼的书香大家,门风极好,勾且之事只怕是谣传,听说徐绪文和夫人极溺爱这个小女儿,提亲又是徐家主动,老奴想着,会不会是徐六娘子心仪蒋鸿,求之不得,一时糊涂。”
“嗯,”官家肯定的‘嗯’了一声:“蒋家必定极愿意和徐家联姻,师生成翁婿更是难得的佳话,徐家提亲未成,那就是蒋鸿不肯点头,蒋鸿又没看上徐家娘子,行什么勾且之事?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穷措酸丁!”官家斜了眼榻上的折子,用手往外推了推:“徐家娘子是个情种,没想到徐绪文那样的酸儒,倒养出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儿,把这几份折子拿给蒋鸿,让他上折自辩。”
郑太监答应一声,上前取了折子,官家又闲闲问道:“祝忠勇去将作监看陌刀了?”
“是,一大早去,直到傍晚方回,五爷陪着在长庆楼吃的饭。”
“孙老夫人往祝家去了几趟了?”
“三趟。”
“老五的陌刀打的怎么样了?”官家又转了回去,郑太监脸上露出丝笑意答道:“就打出了那一把,没再动工,刀很好,就是太费银子,五爷这几天天天在将作监召人议事,想寻个省银子的法子出来。”官家嗤笑一声:“省钱的法子?要是有省钱的法子,太祖会封存陌刀不准再用?他真当太祖嫌陌刀杀伐太重?真是笑话!”
郑太监笑着叹了口气,官家指着榻几一角放着的几份折子吩咐道:“把那几份折子给祝忠勇送过去,告诉他,让他替朕选个领兵北征的统帅。”郑太监忙答应一声,抱起折子,见官家闭上了眼睛,轻手轻脚退出大殿,亲自往两处送折子传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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