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上回什么时候去的大爷府上?”黄净节忍不住提醒道,五皇子正敲着高几的手指停了下,微微有些烦恼道:“大哥初一十五到府衙,我初一十五也去府衙,一个月至少见两趟。”
“爷是去吃面,顺道去的府衙吧。”黄净节不管气的接了一句,五皇子目光闪烁了几下:“是去府衙,顺道吃面。行了行了,让人把葡萄酒拿两桶,再拿点时新菜疏,还有我上回买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拿上,我这就去大哥府上。”
三月里八卦多、大事也多,凌晨时分,省试的幸运儿们鱼贯进了会贤殿,将偌大的会贤殿坐的满满当当,聚精会神的写文赋诗,满殿除了磨墨、写字的沙沙声,就是翻动纸张的轻微哗哗声,官家背着手,在学子们中间时走时停,挨个看字看人,软底青缎鞋落地无声。
勇国公府大门前,郑太监骑在马上,示意内侍小喜儿道:“去传话,有给李孝宁和李家五娘子的旨意,让他们出来接旨,柔和着点,别吓着人家。”小喜儿答应一声,跳下马,一溜小跑上了台阶,敲开虚掩的房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探头出来,大约眼睛花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小内侍,小喜儿客气道:“有给李孝宁??”
“找错了!”老仆不客气的打断了小喜儿的话:“这是勇国公府,四房在隔壁!”说完,不等小喜儿反应过来,已经缩头回去,‘咣’的关上了门,小喜儿一脸客气的笑容被撞的碎在脸上,连咽了好几口口水也没缓过气来,自从他跟了郑大官,就是去中书门下,那些相公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如今竟被个老汉就这么往脸上泼了碗闭门羹!
可郑大官有交待,得柔和!小喜儿抬手揉了揉脸,奔下台阶先回了郑太监,亲自牵着郑太监的马,沿着有些破败的围墙走了一射多地,果然又看到扇双开的黑漆大门,大门看样子是新开的,极普通,并不是官宦人家的乌头门,门前也没有下马台。
郑太监打量了一番,暗暗叹了口气,怪不得四哥儿敢压着李家姐儿要抬进府,不过十来年,李忠贤这一支就败落成这样了,真是人死如灯灭。郑太监抬了抬手,小喜儿又是一溜烟的上了台阶,扣了几下门环,等了一会儿,门往里面拉开,守门老仆老孙头探出头,小喜儿这回学乖了,先问了句:“这是李孝宁府上吗?”
“是我们二爷家,不是府。”老孙头非常诚恳,小喜儿压下要翻白眼的欲望,咽了口口水道:“有给李孝宁和李家五娘子的旨意,赶紧叫他们出来接旨。”
“你说啥?旨意?你走错门了吧?我们家哪有什么旨意?”老孙头说着就要关门,小喜儿眼泪都要下来了,急的一脚踩进去,用身子挡住门道:“郑大官就在门外,你看看!赶紧去禀报你家二爷,还有五娘子,官家的旨意来了!”老郑头紧皱着眉头,将门多开了点,人先从门里挤出来,又随手拖了把扫帚出来,先上上下下把小喜儿打量了一通,又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遍骑在马上的郑太监,再将簇拥在郑太监身边的小内侍们挨个打量了一遍,满脸的狐疑,这些人都挺威风,挺象样子的,老郑头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那你先出去,我进去跟我们二奶奶说一声,你别进来啊,我们二奶奶规矩重,上回我们五娘子及笄礼,大门上让人闯进来了,二奶奶可扣了赵大半年月钱,还好那天不是我当值,你先出去等着。”
小喜儿被老郑头规矩的连脾气都没了,只好退出来,垂头丧气的跟郑太监禀报了,传旨传到这份上,还真是头一回,郑太监脸上的温和笑意一点没变,‘嗯’了一声,慢吞吞问道:“来前马喂饱了没有?”
“呃!喂饱了!”小喜儿抬头看着垂下眼帘,仿佛打起了磕睡的郑大官,这下更没脾气了,反正马喂饱了,至少撑上大半天,慢慢等吧,郑大官都不急,自己哪能急呢?小喜儿又揉了揉脸,学着郑太监,摆出了一脸的淡定。
王二奶奶得了禀报,皱着眉头训斥道:“我看你又犯糊涂了吧?咱家连个官都没有,往哪儿接旨去?你当那圣旨是浴佛节的扬柳枝,任谁家都能接上一回两回的?!”
“我就说是骗人,那小哥儿非说有给二爷和五娘子的旨意,那些人又穿的光鲜??”老郑头边嘀咕边转身要退下,王二奶奶听到五娘子,脑子里闪过及笄礼上的事,一下子跳起来:“等等!跟我去青桐院,这事得问问五娘子!”
青桐院里,李恬也听楞了,忙吩咐青枝道:“快请水先生!”青枝奔出去,李恬转头看着老孙头问道:“传旨的是谁?”老孙头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一个小厮儿,还有个老的,穿的光鲜,骑的马上,倒是面白无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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