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死死咬着唇,才没说出林嬷嬷和金嬷嬷的下场。小姐又叹气,说不知发生了什么,金嬷嬷和林嬷嬷都是她身边的老人了,本该去太平院求求情。可是如果真的求情,夫人以为她很满意两位嬷嬷怎么办?
她真的不喜欢两个长相老气、说话横秋的老嬷嬷,自古有昏君不辨忠奸,只顾自己喜恶,她这个没几天日子的人,该不会有人强求什么是非吧,凡事不是有大人在吗’?”
“五小姐说,她只想当个任性无知的小孩子,让奴婢留在她身边,陪着她。”
侍书的眼中泛起一阵泪花。
“你是被吓怕了,所以忙不及的找机会逃出来?”文雅问。
“不是!”侍书有些激动,“五小姐对奴婢很好,她很喜欢奴婢,奴婢那时懂什么呢,大事小事不知犯了多少,也只有五小姐能包容了。就算奴婢犯了多大的错,她也会帮奴婢的。
只是,奴婢到底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丫头,承受不了那么大的福分!”
逼得她不得不走的原因是——文素卿不仅将自身安危全都交给她打理照顾,将私库钥匙给了她。这意味着,整个漱玉阁上上下下的银钱都攥在她手里。她夜半偷偷置换走了,也无人知道!
“那段时间,奴婢走路都是打着飘,没有双脚踩地的踏实感。有一次,家里人传话,说奴婢的弟弟把人头打破了,要陪医药费。奴婢的母亲求到奴婢这里,没有办法,就偷偷挪用了十两银子,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还上,可谁知道……祸不单行。母亲头晕病发、父亲在外做工断了腿,又遇到冰雹砸坏了屋顶,陆陆续续挪用了将近两百两银子。窟窿越来越大……奴婢纵使不吃不喝也还不上。”
侍书跪在在地上,眼泪滴答滴答的流下来。“奴婢发誓照顾五小姐的心,是真的。只是自己也看不起成了蛀虫的自己!看着五小姐一无所知,还是对奴婢那样新来,奴婢的心里就跟煮开水似的,没一时一刻能安稳。”
“后来,奴婢就找个几回和盘托出,离开了漱玉阁。”
文兴听了,大感意外,“你是觉得愧对五妹,才离开的漱玉阁?”
“是。奴婢自问资质驽钝,唯有一片忠诚。可忠不能忠、诚不能诚,还有什么资格留下去!更何况,奴婢也怕到日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两百两不算多,可两千两、两万两?当动动手指就能昧下了,人心都是贪婪的,奴婢不敢保证自己控制得住贪心!
五小姐人天真无邪,没有心机,信一个人就毫无保留的信,厌一个人,就恨不能再不听这人的一点声音。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知道银子的诱惑力有多大,甚至连银子意味着什么都不清楚。”
侍书垂泪道,“奴婢不想伤害她,也不想让她知道全心信的,是一个蛀虫、老鼠。”
……
此刻的漱玉阁,文素卿默默动笔,模仿小满在雪浪纸上写了一个“诚”“真”“信”“纯”字,再沾墨时,犹豫了良久没有下笔。漆黑的墨滴落下,将真字的中间糊成一团。
看来,她真的无法做一个表里如一的“真”人呢。
小满看着着几个字,眨眨眼,“五小姐,这几个字,就是你改变自己,重新建立‘文府五千金’的关键字?”
文素卿笑了下,“聪明。”
“可是大少爷知道你骗了大家那么多年,怎么还会相信你诚实、真挚、单纯、可信呢?”
“呵呵,所以之前的布下的棋子,应该能派上用场了。”
文素卿想到阿烈前任的前任灵儿,那张时时忧心忡忡的脸,笑了一下。
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相信一个事实——能被利用,不是什么羞耻愤怒的事,这洽洽证明了自身的价值。
一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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