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丫头,刚刚吓死我了。那个凶神恶煞,油盐不进,连我都吃了一瘪,没想到你说得他哑口无言。”
五妹素卿的身子最为柔弱,平时听见“血”“杀”之类的词语都会昏厥,引起病发。今日可恶的应评事竟然当街验尸!那个刺鼻的味道,她都受不了。
真庆幸五妹坚强的挺过来……
没有一个人怀疑,文素卿压根就没有病。只能说,她素日的演技,太到位了。此刻,腼腆得脸上一团红晕,“大姐,人家是追寻线索去了。不是被我说得无言以对。”
“呵呵,那也差不多,五妹看不出么,你平时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刻却能一针见血,说到点子上。”文盈也是握着文素卿的手,笑语盈盈,忽然皱皱眉,“不过说到应氏,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二妹难道忘记了‘商山四皓,不如淮阳一老’的典故?淮阳一老,就是应氏的先祖啊!”
一句话提醒了,文盈虽在深闺之中,可文府诗书传家,曾有“一门三进士,父子两翰林”的美誉,连家中侍女下人都读书认字。这么有名的典故自然知晓。
史书上记载,汉帝年老传位在年长的太子和最疼爱的小儿子中间犹豫。中宫担忧太子地位不保,听谋士计策派人请来山野隐士遗贤。一次宴会,汉帝见自己三番五次下诏都请不来商山四皓,竟然侍立在太子左右,才熄了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此事之后,商山四皓固然得汉朝重视,那拒绝了中宫的淮阳一老,名声则更上一楼了。不是所有人,都能不受功名利禄的诱惑。
“我当什么,原来是千年之前旧事了!”
文盈满不在乎的口吻,被端庄的文雅不留情的训道,“正是千年之前,才厉害呢。二妹,你不想想汉帝之后,朝廷都换了多少代了,连皇朝社稷都更迭,何况家族?应氏一族不曾断了传承,始终屹立不倒。每隔百年必有惊才绝艳的子孙,做出一番惊天事业。史书都记着呢。
这一百年来,应氏族人倒没有绝顶盛名、身居高位的,不过焉知十几二十年后?应氏是真正的名门世家,数一数二的海内名门。不像咱们齐国内所谓的‘世家’,桑、陆、龚、常,立身二三百年,就敢自夸‘名门望族’了。呵呵,其实和应氏一比,简直不值一提。不信你看,下次陆家宴会,你提一句应氏,看她们还敢以‘世家千金’自称不!”
文盈听了,吐吐舌头,
“应家来头这么大啊!看来大哥三哥想要找回面子,不大容易了。”
“那倒不至于。”
文雅思忖了一下,“有道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出身应氏也不该这般傲慢,拿你我兄长不当回事,嗯,等找个机会给他颜色看看。”
“大姐,你有法子?快说来听听。”
“法子都是人想的,咱们小女子行事也不讲究什么光明正大。不过,莫谓言之不预也!先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在三天之内破案,证明他不是徒有虚名、仗着家族荣耀为所欲为的人,放他一马。要是他破不了案,哼哼,就不要怪人家心狠了!”
文家几个兄弟听说这个赌,也动了心思,除了赌应如是能否按期破案,还押上了平时喜爱的玩物。嬉笑一起,倒把刚刚受的刺激揭过了。
……
文梦卿的生辰宴会结束后第三天,文素卿的原本轻松惬意的“闺秀生涯”提前步入另一个“烦恼”阶段。原本贴身大丫鬟阿烈,因结婚辞职了,顶替来的阿星,性子木讷,虽然人老实本分,却不会说讨喜的话哄人开心。
平常阿烈天天在身旁,不觉得。冷不丁人走了,才感觉样样不顺手。不是净手的水温不合适,就是穿戴搭配不合她的心意。
然而更让她适应不了的,是新进来的丫鬟招娣。
这招娣,是她知晓应如是官职大理寺评事之后,特意请求兄长文清帮忙,在那位被抄家下狱的刘姓提刑官后人,寻一个年龄适合的女孩进府。等人送来,顿时大失所望,招娣还是刘某人的亲生女儿,粗略认得几个字,面貌平淡,性子柔弱,一天到晚哭哭啼啼,悲伤自己从官家小姐变成奴婢之身……
将心比心,文素卿能理解这种从云端砸到地上的落差,可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哭啊?哭能改变现状吗?哭管个p用!她其实很想充当知心姐姐,说一说亲身经历,家破人亡之后更要自立自强。奈何理智尚存,这个想法没付诸行动。
冷眼看了两日,漱玉阁上下对待招娣不错,敬着她,让着她,不让她做一点粗活。如今只看招娣能不能从过去走出来,正确的面对现实了。
两个特殊渠道招来的丫鬟,都不堪大用。文素卿不禁有些头疼,对组织派来,还不知圆扁的“丫鬟联络人”,暗生忧虑。作为千金大小姐,她总不能传递什么消息,还得靠自己两条腿走吧?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如何是好?
这一日,抚春阁的大丫鬟侍琴来漱玉阁,文素卿一见便知道五柳坊的事件有后续了,换了一套葱绿色纹绣箭袖斜襟长袄,下着藕色烟纱散花裙,披着一件五彩辉煌的织锦斗篷,带着更名为白露、霜降的两丫鬟,往大姐文雅的抚春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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