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内,除了年节或者父母生辰等特殊日子,佛喜回文府和家人团聚外,大半的时间都呆在白露书院接受“训练”。和想象中的密谍严苛训练不同,佛喜每天要跟在“二师父”商映蓉身后学习认字、作画、弹琴、下棋,连钓鱼、下厨种种,也要懂个一二。
而大师傅夜玉陇呢,对佛喜的要求是,每天去白露崖后砍两个时辰的“巨龙竹”。
巨龙竹看它的名字就知道,十分的粗壮。白露崖后的巨龙竹都是生长了十多年的老竹子,纹理严密,刚开始时,佛喜挥舞砍刀二三十次就受不了了。好在她修炼了帛书上的内功,没变得力大无穷,胜在恢复得快,控制一部分内力在胳膊上的经络运行一会儿,那种酸胀的感觉就下去了。
五年,她坚持下来。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挥刀上千次。水滴石穿,靠着她五年内砍断的竹子,白露书院又多了一栋竹楼。
这一日,春暖花开,书院后山的几株桃花都开了,粉粉嫩嫩的花瓣挂在枝头,说不出的娇艳。两位容颜标致的少女,一个披着姜黄色的斗篷,一个披着真紫色的斗篷,在桃花树下采集桃花。
“咯咯,今年的桃花颜色好,回头可以多酿些酒了。”
“酿酒?恐怕不行,师傅说今年不能酿酒,全做桃花养颜粉。”
“呀,没有酒,大师傅答应么?”
不愧是师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彷佛心电感应,同时觉得大大不妙!大师傅最喜桃花酿,若今年没有桃花酿,所有的桃花都被师傅拿去做桃花粉,必定又要大吵一架啊!
可是师傅的命令不能不从——
这可怎么办好!
恰在这时,从后山的林道上走来一人,穿着褐色的小袄、棉裙,头戴一顶卷毛边的兔毛帽子,帽檐下垂着一缕头发,盖住半边脸。手里提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不是小师妹南岳,又是谁?
“喂,南岳。你过来一下!”三师姐春如约,眼珠滴溜溜一转,眉梢斜飞入鬓,显得顾盼神飞。身边的徐琴操拉了拉她袖子,低声道,“你拉扯她进来做什么!”
“你就等着看吧。”
佛喜听见叫唤,提着砍刀都过来了,声音平板,有些低沉,“三师姐、四师姐,有什么事!”
“那个,师傅命我们收集桃花,你也过来帮忙吧。”
徐琴操满心的不乐意,不过她和春如约最为交好,总不能当着人拆师姐的台。只能帮着说一句,“一朵一朵的摘,手酸,累的紧。”
“哦。”
佛喜木木的点点头,没有多余表情。
“两位师姐请让开。”
“啊,你干嘛?”
佛喜已经举起砍刀——当一个人挥动一样兵器砍了几万次,那么什么力度、角度、准度,压根不用多说,唰唰刷几下。枝头上的桃花一朵一朵的飘下,跟下了花瓣雨似的。
而身处在花瓣雨中间的徐琴操,睁大了眼,完全感觉不到开心。
她越看那个貌不惊人……甚至有些丑陋的女孩,就觉得惊心。五年前初见,还是一个小不点,柔柔弱弱,一阵风儿就吹倒了。怎么五年后,看着一样瘦小,可一旦握着刀,整个人的气势就不一样了呢!难怪大师兄总说,“她学武,你学文,八竿子打不着。”
徐琴操慢慢退了两步,跟佛喜保持距离。
春如约则不同,她拍着手哈哈一笑,“小师妹果然厉害,这一手怕是几位师兄妹都不会呢。”
桃花都被斩没了,大师傅二师父恼怒起来,也只会迁怒南岳。跟她无关了!
佛喜斩完了桃花,看着光秃秃的枝头,皱了一下眉。
刚刚那挥刀那几下,她完全是用本能——五年训练下来的挥刀本能,可是回过头来想一想,腾转挪移之间,缺乏了连贯性,好比毛笔字明明可以一笔顺下,而她不会草书,非得离开纸张令起一划。简而言之,不够简洁流畅!
她有点懊恼的收了刀,跟往常一样迈着迟钝的步伐回到书院。
然后,敲响了师傅夜玉陇的书房大门。
春如约嘻嘻哈哈的将桃花一一捡起,笑着冲徐琴操眨眼睛,“待会儿两位师长吵起来,你我就说,是小师妹玩笑斩断了桃花。”
这……不是倒打一耙么!
徐琴操不大乐意,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
“那我们要赶快回去了,免得小师妹告状在先。”
“嘻嘻,怕她?二师父又不喜她,凭她磨破了嘴皮子,二师父也不会听她的。”春如约显得十分不屑。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佛喜不去告状,但不代表她是傻子啊!
晚上,夜玉陇听说所有桃花都拿去制作桃花养颜粉了,果然十分生气,跟妻子大吵一架,“前年只有十瓶,去年五瓶,今年可好,一瓶也没了。年年做你的养颜粉,生得黑丑擦再多的粉也没用。商映蓉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脾气太好了,胸怀太宽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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