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头领对自己这样感兴趣?他怎么会知道祁家的事?想必他也是宫里的?又或是,与宫中有秘厚关系的?
还有,他让祁妈妈对自己说那些,又有何目的?拉自己入榖?自己对他又有何用处?
香玉屏住呼吸,终于等到那座冰山有了动静,曜灵回过头来,青金色的明眸透彻如山中清泉,亦幽暗如林中深渊:“姨娘,我这人,怎么样?”
香玉身上打了个寒战,怎么样?刚开始我觉得你是只小绵羊,会说会笑真可爱!现在?我觉得你是个玉面罗刹,说变脸就变脸,要杀人就能下得去手!
“妹妹,不不,姑娘。说起来,我觉得你,你很好,很伶俐,很懂事,针线上。。。”香玉正在胡言乱语,曜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再道:“我问你,我要入了福来社,你觉得怎么样?”
香玉呆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大头领不是没有这个意思,事实上,香玉心里明镜似的,弄出这许多事来,不正为了这个?本来有外人在,是不该运私盐的,这也是大头领立下的规矩。
可自打这姑娘上了船,什么规矩也不是规矩了,一切在她身上都走了样,凡这丫头所到之处,没有不惹出麻烦的。在通州时,更与当地堂主周道不打不相识,最后还青天白日下地招了面。
这不是要拉她入榖是什么?
香玉想到这里,不觉皱起眉头来,一双圆眼滴溜溜地直在曜灵身上打转。可拉她进来有什么好?福来社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没有活路的穷人,这也是福来社的大部分组成。另一种,则是对朝廷心怀不满,有各种怨气无处宣泄之人。
这丫头明显是第二种,看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票,绝不会是活不下去的。可她对朝廷有何不满?据说她爹娘与宫里有关系?难不成,跟这事有关?
正当香玉和曜灵面面相觑,各怀心事时,突然听见,外头岸上传来极大的吵闹声,厉声呵斥声不绝于耳,更有叫喊声,还有女人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香玉趁机躲去窗下,伸头出去看,到底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曜灵扫她一眼,唇角翘起嘲讽的笑,躲吧,看你躲到几时!
于是她也趁上去看,见果然岸上聚集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沿着河堤,叫嚷吵闹,中间有位老妇人,连说带哭,坐在地上,拍打得尘土飞扬的,脸上又是泪又是灰,又可怜又狼狈的模样。
“怎么回事这是?”香玉靠在窗格上,远远地向岸上喊去。其实她不是这样爱管闲事的,不过此刻她不愿叫曜灵揪住自己,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地问个没完,正好借此事,抽身退步,打个马虎眼儿混过去。
前头船上听见香玉的声音,便慢慢将船队停了下来,香玉又叫人将船队靠上岸去,伺机要下去看看热闹。
曜灵不出声地跟着她,反正你到哪儿我到哪儿,看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不?
很快二人到了岸上,香玉走近人群,拨开围成一群的众人,先将那老妇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语气关切地问:“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大热的天,看中了暑气!”
此地乃济南府下一处农镇,周围所在都是务农的乡民,从来少见香玉这样的人,如今见来了个宝髻儿高绾绿云,绣裙儿低飘翠带的主儿,都以为是大家的夫人,曜灵后头跟着,又是一身素衣,便以为是她的丫鬟了。
“这位夫人,你听我说。”老太婆泣不成声,靠在香玉胳膊上,站也站不稳:“我女儿昨儿一大早跟人去镇上的寺里上香,到这会子还没回来,眼见就二天一夜了!她一个黄花闺女,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宿的,莫不是有个什么好歹了么?我如今年近花甲,只有这一个女儿,老头子年前又走了,若丫头有个什么三长二短的,我还有什么活头?不如就此去了吧!”
老人家边说边哭,这一哭真有三年不雨之冤,六月飞霜之惨,直将香玉的心也哭伤了。
曜灵看香玉有些扶不住的意思,忙伸手将老人家接到自己这里,又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替对方拭泪,又叫周围人散开些,好叫老人家透透气。
然后曜灵便将人群扫视一眼,见其中一人打扮得略比他人整齐些,便叫他来问:“你可是这里的甲长?”
这人两只红眼边,一副铁锅脸,几根黄胡子,歪戴著瓦楞帽,身上青布衣服倒也挺括,手里拿著一根赶驴的鞭子,听见叫自己,忙上来回道:“姑娘猜得没错,小的名叫黄丁,正是这边的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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