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殷暗中将一双拳头捏得铁紧,牙关咬得过了份,几乎半日说不出话来。好在他知道,这不过是王妃一时的回光返照罢了,很快,她又将重回大烟那迷离魅惑的怀抱里去,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可当是真心,却更不必理会。
“多说费神,母亲请安歇吧!”
岑殷悄没声息地走了出来,元黄与叮当坐在外头廊下,前者见他出来,忙不迭就赶了进去,叮当款款站起身来,默默冲岑殷笑了一笑。
岑殷回她个苦笑,彼此心照不宣。
采薇庄里,曜灵刚从后门进来,就听见钱妈妈高声大气地在叫:“怎么能不担心?就带走就带走了,凭他是谁,就是皇上,也不能这样信儿也没一个吧?!”
曜灵本来一路忧心,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觉笑了起来。
钱妈妈耳力如有神助,正跟洛家娘子说话呢,听见极细小的声音传来,掉脸就向后门看去,见曜灵安然站在那里,当下就爆出老泪来。
“我的个天神哟!你可总算是回来了!”钱妈妈身子壮硕,可此刻跑动起来,竟轻盈如小鹿,洛家娘子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已冲到了曜灵面前。
曜灵且不说话,只等钱妈妈将自己上下检查过三五遍之后,方笑着问道:“怎么样?查完了没有?”
钱妈妈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放心,可这话怎好说出口来?她咀嚅着道:“外头看看,好像没事。”
曜灵微微红了脸,小脸板起来道:“什么外头里头?!我昨天出去什么样,今儿进门还是什么样!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洛家娘子是个粗人,却没钱妈妈那许多想头,这时赶上来也问:“当真?那什么世子爷,没对你怎么样吧?”
曜灵猫眼圆睁,大声道:“他敢!他若想动手,我跟师傅这几年武可不是白学的!”
洛家娘子还是不能放心:“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昨晚你醉成那样,他若使个什么坏的,你哪里知道?”
曜灵哭笑不得:“莫不妈妈要我认了不好,才肯放过我么?”
钱妈妈不干了,推开洛家娘子道:“去去!看你说了半天这叫什么话?我信我掌柜的!她说没事,一定没事!”
洛家娘子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替自己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丫头说没事自然是没事了,我不过白问问,丫头你别放在心上!”
曜灵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你们倒抱怨我,我还没说你们呢!我是醉了不省事,钱妈妈你怎么也不理会?好好的就叫人家带走了我!”
钱妈妈一听,才收下去的泪又喷了出来:“天地良心!丫头你没见你昨儿醉得那样儿!刘勤罢了,睡得香,脸色也好。你一倒下去,小脸就白得没了血色,呼吸也浅了,若不是我贴在胸口听了半天,几乎没闻得心跳,急得我差点没去跳河!”
洛家娘子点头道:“这倒是真的,昨晚钱妈妈哭着来敲我家的门,我来看过,确实吓人!”
钱妈妈红着眼眶道:“好在当日那什么世子爷在,他亲自请了太医来看,说要配一服什么什么药,其中一味外头没得卖,王府上倒有收藏。本说取了送来,又怕扰得四邻不安,再者,那药炖起来也麻烦,世子爷便说。。。”
曜灵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并没有抱怨妈**意思,我也是玩笑,不想真惹得妈妈伤心起来。”说着她便弯腰下去,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道:“我这就给妈妈陪个不是,请妈妈恕我酒后无徳吧!”
钱妈妈愈发心酸起来,一把将曜灵搂进了怀里,放声大嚎起来。
曜灵等她哭够了,松开自己,方对洛家娘子道:“我是好了,钱妈妈倒害上了。”
洛家娘子笑道:“还不是疼你疼的?快回屋里换身衣服,钱妈妈现炖了一晚上的好汤,喝一碗去!”
曜灵走后,洛家娘子方小声对钱妈妈道:“这事以后不要提了,若传出去,掌柜的名声可怎么好?”
钱妈妈点头抹泪:“可不是?我也这样想呢!若不是昨儿晚上到了要命的关头,我哪肯叫人带走她?只是我们不说,王府那头,又知道怎么样呢?”
洛家娘子叹气道:“这也没法子了!只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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