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旁,护卫守着马车早已守候多时。山阴的声音透过弥漫的水汽传来:“此处不远便是我家别院,两番相救,山阴记下了。还是就此别过吧。”
卫玠上了马车:“还是我送你回山府吧。”
却说此时的山阴院中,众人也是方寸大乱。
据山遐和孙江的回忆,当日梅林中,确有不少贵族子弟赏花饮酒。然山阴不过一刻钟便消失不见实是太过蹊跷。府中护卫根据那日情形暗中查访,加之孙江将河东公主出游与山阴湖上奏乐一事一并道出,众人便推断,十有八九叫河东公主掳进府中了。
冬至节休日内,山简已连番求见公主,欲一探口风,然公主府俱以公主出游推拒了。
眼看已是第三日了。众人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
尤其是山遐,他懊悔着,搓着手在房内转来转去,怎么都坐不住。
正在此时,一名护卫脚步急促而来。他一入院中,便朝着山简跪下,大喜过望道:“禀主公,山家别院有人传信,说小郎安然无恙,晚间便可回了。”
这话一出,山简的眉头一喜:“当真?”
“张管事亲自前来传信,应不会有假。”
山遐、孙江也是口气一松,二人顾不上礼仪,匆匆前往大门口等着了。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门前车来车往,人流攒动,哪有山阴的身影?
天色越拢,二人表情越凝重,狐疑。
孙江看着这拉下来的天幕,徐徐道:“今夜再不回,你我便想策一探公主府吧。”
语气中带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山遐点点头。这门前灯笼相继亮起,他这颗心都已焦成炭了。
在二人不死心的张望中,人流越来越少,天,全黑了。
“你去别院再看看,问问张管事传话人是谁,将具体事宜问个究竟。”
护卫得了山遐的令,急急去了。
就在这时,一辆雪白的马车从街头疾驰而来。
通体雪白的骏马配上漆得如同白雪的车厢,在这微沉的夜色中透出一股难言的雍容与尊贵。
孙江看了一眼,便觉得这车,恁地眼熟。
马车在离山府五米处停下了。
车帘掀开,一位雪白裳服的郎君走了下来。他那华贵清冷的气质,便如天上的皎月,给漆黑的街道染上了一层莹白的光亮。
只见他将手一伸,对着车厢说道:“下来吧。”车帘大开,另一位郎君牵着他的手跳下了马车。
这郎君装束华丽,凤眼微挑,长发随意地束成一条长长的辩子。二人比肩而站,竟有说不出的风流雅韵。孙江与山遐一看,立刻出声唤道:“阿阴--”
急急跑上前来,孙江扳过山阴的肩对着她橫看竖看了一阵,喉咙有点发涩:“你没事吧?”
转头对着卫玠拱手一礼:“多谢卫兄将她送回。”
“言重了。”卫玠朝着山阴略一点头,“快进去吧。”
说罢,他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卫玠一走,三人相偕进入府门。
山遐与山阴向来兄妹情深,这会儿见了面,他拉着山阴的手,一路走,一边哽道:“阿阴一定受苦了吧?你快说说这几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大哥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山阴面上取笑,口中却宽慰道,“不过去公主府走了一遭,你看,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想起她从小到大的机智,从容,山遐倒真的松了口气,他有心想问公主府中她有没有被揭穿身份,又碍于孙江在旁,不好发问,只好点头称是。
几人回到院落中,向山简报了平安,山阴细细将这几日的遭遇说了一番。又恐山遐自责,便略去了贾仪的事。
山遐到底还有一点不放心,“若是公主发现你,再使人来抓怎么办?”
山阴一声嗤笑:“她若敢明着来,何须暗掳?大哥放心吧。以后出门小心点,多带护卫就是了。”
末了,又回头向着山简劝慰道:“父亲还不放心,就让人送几个美少年过去。公主平了气,这事就揭过去了。”
当下按照山阴所说的话去办。公主府果然收了人。
山简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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