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安静下来。等马车驶入王府大门时,王式已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与从容,哪里看得出一丝哭过的痕迹?
这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孙江让驭夫驾着马车又来到了山府。他在山简的院落中呆了一会儿,向山父告辞后直接来到了山阴的居处。
翠云峰一游,两人交情陡深。
因此,他一路大步而入,并没有护卫拦着。等到山阴得到通报时,孙江已站在房门口了。
他信步走到山阴旁边,看着山阴立于窗前一动不动,奇道:“怎地在发呆?”
忽然又咧开嘴笑了:“却是为了昨日那小姑子?”
语气揶揄,带着幸灾乐祸。
山阴转过身来,狠狠剜了他一眼。她这动作自认霸气十足,可惜看在人家眼里却是一双丹凤眼似恼非恼。
果然,孙江叹道:“你这风姿,别说许了人家的小姑穷追不舍,便是已嫁作他人妇的,也要暗中痴恋上了。”
山阴冷哼一声:“你今日来,就是消遣我的?来人,送客!”
孙江扯着嘴皮子干笑一声,“不忙,不忙。三日后在洛河游船之上有一场名士清谈,我欲邀你同去,你意下如何?”
名士清谈?
魏晋时期,随着黄老思想的兴起,老庄“无为”、“自然”的道家之学取代了盛极一时的儒学,成为一种新的文化思潮。士族们经常会聚在一起谈论玄道。这种论辩既能海阔天空畅谈自己的想法,又不失为一种娱乐,颇受上流社会的钟爱。
她虽不擅作口舌之争,但作为旁观者娱乐欣赏却是极有兴致的。
“论辩的都有何人?”
“主辩是卫玠与王澄,还有一些世族子弟。”他顿了顿,又道,“卫玠与我同属太子府,据闻是一位清谈高手,此次清谈,或可一见。”
卫玠?
这名字恁地耳熟。
山阴点点头:“既如此,自然要去。”
孙江得了信,也不多留,大步离去了。
他一走,身边一护卫上前,轻声询问道:“小郎,此事我等如何应对?难道就这样叫他们抢了咱们的东西不成?”
山阴放下手中的茶,淡道:“荆州是他的地盘,便是强龙都难压地头蛇。姑且忍耐,看看能不能另辟一条路。”
她到书房取了纸笔,很快写好了一封信。将信件装封交给护卫,吩咐道:“把信发回。照信中所说去办。”
护卫领了命,急急离开。
山阴亦坐上马车,去往山家别院。到洛阳已有一段时日,她除了前几日下令制作火锅调料时亲自前往指导了一番,便没有再去看过。因着别院中都是亲自挑选的老人,行事有度,忠诚可嘉,她此番前往也只是例行一观,提了一些看法和建议。
接着,她召来了副总管刘庆。刘庆在府中做事已有十多年,他于酿酒一事上,想法独特,手段精到,颇得山阴看重。自归了山阴后,一直尽心尽力帮忙管理酒厂。
刘庆有三个儿子,如今二儿子刘容正闲在家中。
她命人打听过,刘容为人细致谨慎,做起事来机智善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原是洛阳城一酒楼的掌柜,因被副掌柜陷害,气愤之下,甩袖离去。
趁此机会,她向刘庆提出欲将刘容收为已用的想法。
刘庆自然不敢有辞,他欢欢喜喜地接了命令,回家向刘容报喜去了。
第二日,刘容来报。刘容的长相十分普通。圆脸,肤色黝黑,身材微胖,站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二人坐下来,山阴令得婢女上了茶。问了一些他家中的情况。刘容俱一一回禀了。
“洛阳城内,各大酒楼商铺,每条大街小巷,日日都有很多新鲜事发生。这些事在不相关的人眼里,只是饭后谈资,但若利用得好,却是一笔大财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郎君是要小人收集这些消息?”
“不错,我要你想方设法渗入各个渠道,将消息一一收集起来。”她提醒道,“可以于城中开铺设点,多注意过往商旅及贵介子弟的谈论。”
刘容应下:“小人明白了。”
山阴拨了几个人给刘容,又给了他五百金,吩咐他下去谋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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