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闻得殿内传出的怪声俱是先后一惊,继而同时面露异色,最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暗香。
暗香脸带悲色地叹了口气,声音语气中都有着比她这个年龄中更多的成熟,她沉沉说道:“估计是贵人小主午睡醒了,这两日就这样,醒了就开始又喊又叫,偶尔还会扯头发,撕衣服,莫名地对着什么东西大骂;偶尔又会静得吓人,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就那么呆呆坐着一动不动。太医说……”
“太医说什么?”子衿侧目于暗香,希望在她脸上能捕获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然而在她眼脸间微微停留后,最后只能一无所获地收回目光。
暗香摇摇头,道:“太医说恐怕是医不成了……”
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阵瓷器碎裂之声,那声音在异常安静的悦仙宫之内,听起来却是无比尖锐刺耳,直震得人的心口一颤一颤的抽动。
暗香脸色一变,惊骇道:“贵人小主又开始砸东西了!奴婢进去瞧瞧。”
子衿点了点头,她便慌忙转身超内殿奔去。暗香的脚步还未迈过门槛,那瓷器碎裂之声仍旧接二连三的传来,一直未停。紧接着却又是一阵女人发狂的笑声传到耳中,那笑声肆无忌惮,毫无矜持可言。
子衿和水漾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暗香将柳如烟从内殿领了出来。季子衿抬眼细细瞧她,果真如众人所说,眼神空洞而呆滞,没有喜色更没有怒气,在她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世界空白一片。而那张昔日姣好妩媚的脸庞,已经被焦灼憔悴所取代,如何也寻不到半点光华。再细看她的整个身子也如散了架一般,软塌塌地歪斜着,似只剩躯壳一般,已经不再有灵魂的存在。
子衿暗暗思忖:若是装疯,这演技未免过于高明了些。
思索间,柳如烟已是一步一顿地来到院子里,似是没有看见院中的几个人一般,自顾自地如幽灵一般在院中游荡,偶尔也会突然停下来大喊两声,喊过之后,不是哭就是笑。
水漾揣揣不安地盯着柳如烟,生怕一个不注意,让她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从而惊到季子衿以及她腹中的龙胎,所以一直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地护在子衿身前,并有意催促着赶紧离开这里。
季子衿觑着柳如烟的样子,转身对暗香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生活起居自己都难料理,皇后有没有说你不去冷宫,她这边怎么办?”
暗香忙答:“皇后差一个犯了宫规的宫女去了,总比去慎刑司做苦力要好。”
季子衿“嗯”了一声,微微点头道:“我们先回了,待侍卫将她接走,你便收拾东西直接来暖秀宫就成,内务府那边本嫔会差人说好的。”
“是,娘娘。”
看得出,暗香对于能来暖秀宫是极高兴的,而小康子似乎也是高兴得很。只要她不与自己为恶,季子衿倒是乐得成全他们的高兴,特别是成全小康子。
回到暖秀宫时,秦非已经在宫中候着了。
“秦大人来了多久了,本嫔午睡后觉得胸中有些憋闷,就去花园子里转了转。”季子衿一边说一边将秦非让进了殿内,并命人重新沏好茶上来。旋即又笑道:“听说秦大人升官了,本嫔还没恭喜你呢!”
秦非自嘲一笑,道:“说起来真不容易,自从臣来到朝中为官,但凡遇到什么难以解决之事,那些同僚们必定推到臣的肩上,偶尔真有力不从心之感。幸而几次都有娘娘您的帮助,才使臣每次都有惊无险,臣谢娘娘多次相救之恩。”
说罢,秦非就要施礼,季子衿忙伸手拦了,端着茶碗笑道:“这事也怪本嫔,当初迎秦大人入朝之时,本嫔帮皇上想的法子让众臣们忌妒了,所以难免都要为难你一翻。当初只想着怎么能让你合情合理的入朝为官,却没想到后面诸多麻烦困扰……不过,依本嫔看这样也好,诸多历练人才会成长,本事自然也是越积越多,没有高山哪会显出洼地呢!”笑一笑,又道:“这样多次下去,你的本事众朝臣们都看在眼里,时间一久他们不但不敢再为难与你,而是臣服与你甚至是怕你,不过不管怎样,这样下去秦大人自是前途无量了!”
一番话说得秦非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温暖,绽着笑脸连连称,“是”。
闲话几句之后,秦非这才道:“臣这次来,是为亲自禀娘娘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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