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暖春双眼一瞪,顺手就抓起了子衿的衣领,如抓着一只小鸡仔一般,嘶声吼叫:“你说太后娘娘的衣服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分明就没有把衣服弄好,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我。”
水漾一听赶紧连连摆手,无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子衿接话赶紧解释道:“姑姑,借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姑姑,当真是绣好的衣服就放在桌上,我们太困就睡了一会儿,结果醒了衣服就不见了。”
“当真?”暖春瞪眼问着。
子衿如刘胡兰慷慨赴义般心下一横,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一旁的水漾赶紧迎了上去,身子一软双膝着地,对着暖春比划着,暖春和子衿都看得明白,水漾的意思是说:都是她的错,她愿意到太后面前领任何责罚,跟子衿没关系。
可是暖春哪里会听她说,扯着子衿的衣领就拖出去了西厢房,随后还厉声厉色地对水漾喊道:“你也一起来!”
水漾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她们的身后,生怕暖春对子衿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暖春拖着子衿一直到了前院,对着正准备动手干活的宫人们大喊道:“去,你们都去那边洗床纱。”
宫人们闻声都走了,暖春又气急败坏地对子衿和水漾说:“这池子里的衣物你们俩要在天黑之前洗完,否则我的鞭子可没长眼睛,这一个个长得细皮嫩肉花容月貌的,伤到哪个不该伤的地方,这可说不准。”
子衿没吭声,水漾喏喏地点着头,暖春又继续说道:“还有,别以为罚你们多干点活这就算完了。若是太后娘娘的衣服就此找不到了,你们这两条贱命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你们赔的。”
说完暖春提着鞭子大步走开了,水漾扯过子衿的手,一脸忧色地比划着。
子衿勉强一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就莫要自责了,衣服丢了又不是你造成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相信身为千尊万贵的皇太后会因为一件衣服就要了咱们俩的命。”
水漾脸上的忧色缓和了一些,愣愣地看着子衿。
子衿斜了一眼池中泡着的一堆衣物说道:“别想了。赶紧干活吧,若是天黑之前不将这些洗完,暖春姑姑那鞭子可真的会不长眼睛的。“一想到暖春的鞭子。水漾身子直激灵,赶紧慌乱地点了点头,挽起袖子就将双手伸进了水池之中,手刚入水,却又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一般。猛地抽了回来。
子衿一笑,喃喃道:“天气似乎又凉了几分,秋凉如水,一大早晨刚刚从那么深的井里打上来的水就更是寒凉了,忍一忍吧!”
水漾也笑了笑,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意思是说她不怕。
果真,洗着洗着就不感觉凉了,因为手已经冰得麻木了。子衿望着水池中自己瘦弱的倒影。苦苦一笑,又想到那句话:手冰的久了就麻木了,心冷的久了是不是也真的会麻木?
她一直以为她变了,自从被柳如烟和二娘灌下那碗鹤顶红之后就变了,变得冷漠。变得麻木。可是如今她才发现,她并没有变。她依旧是那个心地善良,喜欢帮助别人,就像现在对水漾一样。
可是元淇呢?在季家三年之中两人朝夕相处,子衿事事为她着想,在元淇面前凡事谦让,可她换来的却是什么?一碗掺了胡桃的花豆粥,除了元淇还会有谁?
选秀结束之后,子衿在留芳宫时,元淇曾去看过她两次,每次都是带着礼物,不是宫中稀罕的吃食,就是太后皇后等人赏下来的礼物,元淇依旧热络地扯她的手,亲昵地靠着她的肩膀,不迭声地叫她姐姐。
子衿却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给这位新中选的季才人福礼,并告诉她以后在宫中二人已是尊卑有别,一个是主,一个是奴,再不可以姐妹相称。
元淇却拉着她的手不依不饶,坚持姐妹相称,最后还委委屈屈地落下泪来。
有那么一瞬间子衿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季家的日子,元淇还是那个天真无邪,胸无城府的妹妹,她愿意守护她,为她分忧,好东西与她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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