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文珺得到宫里的宣召以后,红绡就将文珺放到了跟老太太的心肝宝贝文琪一样的地位。毕竟红绡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老太太露出那般的神色了。而能够让老太太露出那般神色的,无论是人还是事,都非常了不得。
现在,文珺成为了三等县主,红绡更是把文珺放到了三位老爷之后诸位少爷之前。
红绡隐隐约约觉得,无论这位七小姐将来会如何。现在对这位七小姐保持足够的恭敬,那才是最要紧的。
红绡也不想现在就跟文珺打机锋。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而这个舞柳,则是了解相关信息的重要途径。
这样想着,红绡一面顺水推舟跟着舞柳往侧院行去,口中道:“妹妹你可别恼了我。我也是乱的方寸。我打九岁就跟着老太太,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老太太这样的神色,比当初三太太出事儿的时候还吓人。不过,七小姐的这个庄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置办下来的?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舞柳道:“还说呢,我也是一头雾水呢。我们姑娘被册封为县君才多少时日啊、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姑娘可高兴着呢。就是那位王姑娘天天来我们姑娘屋里。我们姑娘也没有生气。那回也不知道王姑娘跟我们姑娘说了什么,到了客人走了以后,我们姑娘就端不住笑容了。还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就派人将翟管事叫了进来,说是要买地。”
红绡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舞柳道:“似乎就是清明祭祖的那几天,我记得很清楚。在次之前,我们姑娘可没有一点儿要买地的意思,就是那天跟王姑娘说了什么以后。我们姑娘就不开心了。说起来也奇怪得很呢。你也知道的,当初三太太黑了我们姨太太嫁妆的事情的,我们姑娘也因此知道了红契和白契的区别。这地买下来的时候,我们姑娘也奇怪呢,怎么才这这么几天,这红契就办下来了?”
红绡道:“可不是呢。老太太也说奇怪。因为觉得这里头有猫腻,这才遣我来问话的。”
舞柳道:“奇怪的还不止这个地方呢。你看别人买地,哪个不是钱货两讫的?偏偏我们姑娘买地的时候。官府的人居然一开口就是让我们姑娘把这一整片的地都买下来,就连我们姑娘手里没有足够的银钱都说不要紧,让我们姑娘慢慢地凑上就是了。这银钱还没有付清呢,这红契已经拿到手了。办事儿的翟管事当时就吓得半死,花了极大的力气打听。才隐隐约约知道是上头的意思。翟管事也不敢继续深究下去,只好回来跟我们姑娘请罪。”
红绡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只是这里头到底是谁的意思呢?”
舞柳道:“我们姑娘也害怕呢。只是能够使唤得动官府的人。还将土地贱价销售的,还不计较是不是马上能够付清所有的银钱的,你说还有谁?”
红绡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你的意思是说,是宫……”
舞柳慌忙往四周张望了一番,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要死了,这样的事情是可以高声的么?你还别说,从珉大爷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来看,二老爷也写了信问自己在京的好友了。据说,其中一个正好在户部的呢,都叫二老爷不要多嘴。”说着舞柳伸出手指,向上指指。
红绡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我就知道了。其实老太太心中也隐隐猜到了。只是有人在老太太跟前说有的没有的。还有人说,七小姐断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买地的。这些地应该是三太太置办的,将来也该归三房的少爷们。”
舞柳道:“好姐姐,这话你信不信?”
红绡道:“怎么可能?庄子之类的东西可不比别的,这是有红契的,在户部鱼鳞册上还记了一笔的呢。更不要说案子是京兆府、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审理的。就是现任的京兆尹殷大人有私心,那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是吃白饭的不成?更不要说有户部的鱼鳞册作证呢。其实我也相信是七小姐用自己的私房置办的。只是这地一来太大了,二来,这时间上也不好说。”
舞柳道:“管他呢。横竖我们姑娘拿到这红契,手续合法又齐全,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儿。”
红绡点点头,又跟舞柳说了几句闲话,又吃了一点东西,这才歇下了。
这一路上,她可累惨了。
舞柳有等了一会儿,等其余两个丫头从别的地方带来了消息,便急匆匆地回来了。她一进卧室,就看见文珺坐在架子床上,抱着被子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
架子床上的铺盖还是翟管事家里为了已经议亲的孙女准备的嫁妆之一。因为这屋里没有足够的被褥,翟管事这才叫人送了过来。当然,因为翟管事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虽然家里疼爱孩子,可是也不可能用上等的绸缎。所以,这些送进来的被子虽然用的是绸缎,都不过是些粗绸杂绸,在文家也只有下等的奴才才会使用。
就是舞柳也嫌弃这些铺盖配不上自家姑娘,故而将马车里用的铺盖收拾了出来,放在了翟管事送来的被褥上面。
不要说文珺了,就是文珉文瑾这堂兄弟两个也不大习惯这庄子上送来的铺盖。唯有文珠那边没有这么挑剔。因为她当初被接回来之前,睡得还是稻草呢。
看到自家姑娘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等自己回来,舞柳都忍不住想笑。
以前这位小主子太过有主意,让舞柳都快忘记了,这位小主子今年也不过才八岁而已。不过是个小孩子。
舞柳一面用被子包住了文珺,一面道:“姑娘,你买地的事儿可跟老爷说过没?”
文珺一愣,道:“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舞柳道:“姑娘,还能够有什么事情?不过咱们那府里又有人垂涎姑娘手里的庄子地,在老太太耳朵边上嚼舌头了呗。如果不是这阵子,府里就老太太和三太太在,一直都门户紧闭,红绡姐姐也不会这个时候才过来了。”
文珺缩了缩脖子,道:“家里都知道了?”
舞柳道:“听红绡姐姐的意思,似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然老太太也不会特地来派红绡姐姐过来了。只是这事儿姑娘到底有没有跟老爷交代过?”
文珺一愣,继而看了看舞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舞柳几乎要昏倒了。
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家这位主子居然自己做主了。
舞柳道:“那么,这买地的事儿,是姑娘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另外有文章?”
文珺迟疑地道:“舞柳姐姐,这个很重要么?”
舞柳当即便道:“姑娘,你记着,不管这背后有没有文章,你都要记着,这地是皇后娘娘给你争取来的,为的就是嫡皇子的事情。无论是谁问姑娘,姑娘都要记着这一点,但是不能明着讲,知道么?”
文珺道:“可是我怕我说漏了嘴……”
舞柳干脆利落地道:“既然这样,那姑娘就不要什么都不要说,就说自己答应了不外传的。别的由婢子来。”
文珺赶紧点头。
舞柳第一次觉得自家姑娘是这样的不靠谱。不过,自己家老爷也曾经很不靠谱。自家姑娘不靠谱也是自然的,如果太精明了,就不像个八岁的孩子了。
舞柳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道:“姑娘,您还是给老爷写一封信吧。简单些,就把这事情交代一下也好。老爷毕竟是姑娘的父亲,如果这样的事情姑娘都瞒着老爷,未免伤了老爷的心。姑娘年纪还小,要知道在家靠父母。没有老爷,姑娘也没有如今这么逍遥呢。”
文珺道:“可是一定要说么?”
舞柳道:“没错。就姑娘就直接跟老爷说,我记得姑娘第一次谈及买地的事儿都已经临近清明了。这一点,我们揽月居的丫头们都可以坐镇。这地契到手这么快,也的确让人心神不定。姑娘也该问问老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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