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气森寒,几乎能透过皮肤,只要轻轻一送,自己这条老命就要断送。如果在此地挂了,不知道是真的身死hun消,还是能回返故地?
人到老年之前,他营营汲汲,几乎从未怀念过另一个世界,可死到临头,从前的旧事,画面却是一幕幕地在眼前闪过。
虽然,都不过是很寻常的都市**丝男的人生,几乎没什么可称道之处,也不值得回味,可现下想来,反倒令人怀念。
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务实啊。
他是怎么把人生,过成了如今这般惨淡的模样的?
被亲生儿子拿着剑指着,xing命危在旦夕。
“大郎,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的生父,你要弑父么?”
他说的虽然淡定,心里却是一片寒冷。
他怎么忘记了,这里是浣花国,母系为尊,所谓的生父的关系,十分淡薄,更何况他还做过当年那些事。
“哼,生父,你也配!”
狄世英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剑尖朝前一送,就要替母复仇……
“世英!”
安华只觉得喉头一凉,登时有什么热浪淌下颈部,这小子居然半点血脉之情都不念?
安华万念俱灰,闭目等死之际,却听外头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喊。
“世英不可!”
姜凤几步抢进屋内,正好看见狄世英手持长剑要结果安华,不由得下意识就出声阻拦。
她也是听说抓来了俘虏,正要来瞧瞧是英平乐还是安华,便瞧见了这令她有点难以接受的一幕。
虽然在浣花国里,父系是可有可无的,特别是没有养育之恩的生父,子女是对他没有半点责任与义务的。
而对于狄世英来说,安华不但没有养育之恩,还有杀母之仇,暗算之恨,假期他真的手刃安华,世人并不会对他有什么非议,顶多说一句有决断罢了。
在心里过不去的,反而是曾经在现代受过男尊文化影响的姜凤。
“世英,不管怎么说,你不能杀他,他算得上是你的生身之父……”
狄世英剑眉深蹙,目光虽然在看向姜凤的时候有所缓和,但手上的剑却是停在了半空,既未前伸,亦未放下。
“难道就由得他这般消遥法外不成?”
安华脖子上敞着几道血,面上青白不定,那一双眼死死瞧着面前的两人,鼻息微喘,身子僵直着一动不动,嘴上却兀自不停。
“呵呵,原来是我的好儿媳来求情啊……”
狄世英咬牙道,“阿凤走远些,莫要溅到你身上血迹。他是罪有应得!”
就算是妻主求情,也绝不能饶过!
这些年来的仇恨,又如何能用生父一词抵得过?
姜凤轻轻走上前去,把手按在了狄世英的手背上。
缓缓道,“他是其罪当诛,但是未必要让世英的手染血……看在他跟你有一丝血脉相连的份上,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吧?”
狄世英慢慢地放下长剑。
他其实并不介意亲手杀掉这个人,但既然这是妻主的希望,那么……
地上的安华,心情如同坐到了巨浪之上,忽起忽伏,此时便沉到了深渊。
“呵呵,老乡,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给我求情啊?”
体面的死法??
老乡可真仁慈!
“不必客气!”
姜凤微微一笑,她才不是为了这个穿越男而求情,她只是为了狄世英罢了。
望着很快送到面前的白绫和酒壶,安华嘴角不住地抽动,仰天放声大笑。
那沙哑粗砺的笑声怎么听,都有些狂乱疯魔了。
“卧曹,老子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老子明明有个高起点的……”
虽然眷恋人间,安华却也知道大势已去,总算还能保有一丝尊严,用尽了最后的勇气,拎起那壶酒仰脖喝下,那酒味倒也香浓醇厚,回味悠长。
他错了!
全错了!
当年如果知足长乐,跟英飞宇成亲之后,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浣花国的夫郎,现下他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在意识模糊弥留之际,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英气勃勃,剑眉入鬓,笑起来,仿若天下尽在掌握,他们,也曾有过的恩爱欢乐……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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