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炕上一堆铜板,零星几块银角子,看着倒是不少,但算下来也不到五两银子。
大头都给未来的女婿当了聘礼了。
足足花去八两银子!
对于吝啬成性的柳老娘来说,平白的给出去这么一大笔,简直是挖心割肉般疼,原先初听说对方要这么高的聘礼,柳老娘就跳脚大骂,说那家黑心烂肺,不是嫁儿子而是卖儿子!要就是五两顶天,不能惯出他这毛病来,爱嫁不嫁,反正咱也不是娶不着女婿。
可惜她骂归骂,最后还是出了八两。
毕竟那女婿娘家可是在县城,听说家里是个宽裕的,要不是看上柳家小妹柳好模样生得俏,两个人又私下来往了小半年,那家还舍不得把儿子许到这村里来呢。
而且柳好也放下狠话说非他不娶,若不遂了自己的心愿,就要上青屏山去当尼姑。
柳老娘这辈子泼辣快嘴,却是拿这个独养女儿没办法,生怕她真个地当了尼姑,自己这把年纪了,老肚皮也怀不出崽了,岂不是要绝了老柳家的后?
因此只得咬牙把家里的存银拿出来作了聘礼。
剩下这些散碎银子,还得花在三天后的婚礼上头。
一想到这些圆圆亮亮的小爱物,很快的就都不是自己的了,柳老娘只觉得牙根儿隐隐作疼。
忽听小儿子喊那几句,柳老娘眼一亮,忙两臂划拉,把银钱都收妥,忙活着下了炕,满脸是笑地出了屋。
“哎呀,我的儿回来了。”
柳老娘心里得意。
哼哼,前晌儿才捎了信儿,这会儿就到了。
这媳妇虽寒碜了些,倒是听话得很。
老二时不常的往家拿东西银子孝敬,虽说少了点,但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啊。
嗯,这回怎么也得让那姜家的死女子出上十两银子不可!
柳柱早就开了门,一阵风般地跑出段路去迎接人。
“哥,来,我帮你拿着。”
柳柱热心地伸手要帮柳迁背他那个包袱。
这小伙儿个头已经跟柳迁平齐,年满十七岁的身板倒比他二哥还壮实。
柳迁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从前回娘家,都是妻主陪着,两个人大包小包地,碰上个柳家洼的村里人,还要得上几句夸,道自己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又来孝敬老娘了。
可如今,自己就带了只轻飘飘的包袱,孤零零一个人,回了娘家,既然没有带东西,也没带回钱来,这,这可让自己的一张脸,往哪儿搁啊。
柳老娘见两个儿子进来,笑着拉住柳迁的手,“我二儿回来了,这一路上可累吧,三柱还不快去给你二哥倒糖水去!”
说着不由得有些疑惑,微侧了脖子,向柳迁身后头的路上斜了一眼。从鼻子里哼道,“姜家妮子没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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