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迁负气拎着包袱出了家门,气鼓鼓地朝柳家洼方向走。
路上碰到几个熟人打招呼,柳迁虽然脸色不好,但也不敢提自己是跟妻主吵了架要回娘家的,只勉强笑着解释,是因妹妹要成亲,妻主又坐着月子,所以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的。
有一个中年大叔娄家的啧啧赞叹,“姜家的你真是好命,妻主坐着月子,你还能收拾得这般光鲜,还能出门回娘家。柳家洼来回也得两个时辰的路,你妻主也不要你在家里伺候,真是个疼人的。”
想当初他妻主生孩子那会儿,他一天能睡的时辰就没几个,不是在伺候妻主,就是在伺候孩子,有时孩子哭闹得吵到了妻主,妻主使性子发脾气,他还得小心翼翼地哄着……还好,他如今也熬出来了,两个儿子都大了,能帮着出力种地了,能顶门立户的女儿也有了。
哼,别看这一枝柳现下娇贵得跟城里的大少爷似的,可就他这份作派,迟早得倒霉!
明明一脸晦气,还要装得没事人一般,当谁看不出来似的,不是被妻主骂了才是有鬼,不然哪家的妻主坐月子的时候会让夫郎出门做这些闲事?
听说那柳家的闺女三天后才成亲呢,这么早就跑过去还不是闲得是什么?
见娄家大叔站住了脚,有拉着他滔滔不绝的势头,柳迁此时心乱如麻,哪里有闲心跟他八卦,听那些明是羡慕暗里带刺的话?
赶紧说自己还赶着去柳家洼,急急告辞走了。
因了这插曲,柳迁一路走得飞快,低着头尽量不跟人打照面。
这般一个时辰的路柳迁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柳家洼地势较低,翻过山梁,朝下走一段路就看到了分散居在谷地各处的人家,那最东头的第一家便是柳迁的娘家。
柳家除了有地之外,柳老娘还做着稳婆的行当,在这附近几十里地还是很有些名气的。
因此柳家的家境还算不错,起了五间石屋,院子也大,快有三四分地了。
柳家一共有一女三子,前头两个都是男娃,后头又生了龙凤胎,一男一女。老大老二都已出嫁,现下在家的便只有老三柳柱和他的双胞妹子柳好。
柳家老三柳柱正在院子里头收拾一大堆瓜菜,忽地一抬头,恰瞧见一年轻男子从山路上下来。
那人着一领八成新的淡绿绵绸长袍,长袍的衣料绵密垂顺,上头半个褶子都不见,端地齐整,背后背着个青底碎白花的包袱,包袱两头在男子胸前打了个漂亮的结,更显得胸背挺秀,身姿如柳。
不是他二哥柳迁又是哪个?
柳柱丢了菜,一忽儿跳起身来,两臂高举,冲着山道上直挥手。
“二哥,二哥!”
又回头冲屋里喊,“娘,我二哥来啦!”
柳迁老远就听见自家弟弟那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由的撇了撇嘴。
这柳柱,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总是这般毛毛燥燥的,怕是将来也只能找个跟他一般的乡下傻村妇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般的人才,先前那般风光,落后不也是配了个乡下村妇么?
且如今妻主还变了心,待自己竟是大变了样儿,日后还不知如何哩。
想着想着,柳迁不由黯然神伤,眼圈儿又红了。
屋里柳老娘原正盘腿坐在炕上,一五一十地数着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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