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静蓉下令拖大炮来轰开巡抚衙门,听到这个命令,李岩当即傻眼,扎木和等人却是正对脾气,立刻把两门蒸汽大炮拉了过来,填上攻坚的实心铁球,打火机一点,燃烧室的猛火油立刻窜起老高的火苗,把暮色中众人杀气腾腾的面庞照的狰狞无比,看到大炮出马,百姓们顿时鼓噪起来:“轰!轰开大门!”他们都知道大炮的厉害,想当初就是用这玩意把满人内城轰开的,巡抚衙门的木头大门能比松寿的大铁门还结实?
燃烧室的火越烧越旺,众人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昂,大门后面显然有人通过门缝正在张望,一阵慌张的低语之后却依然没有开门,彭静蓉银牙一咬挥起了右手就要下令,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济南城的实际管理者---禁军副总兵牛勇,这位爷外表粗鲁,内心还是很有分寸的,谁能碰谁不能碰分的清楚得很,兵备道衙门和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级别也不够高,想怎么蹂躏都可以,但是巡抚衙门就不同了,攻击一省大员等同于犯上作乱,这要是传到京城可让袁大帅怎么面对那帮言官,自己这个还没暖热的副总兵恐怕也要被弹劾。
早去也不好,显得自己过于关心巡抚大人的安危,忽视刘子光,这样容易引起士兵们和百姓的反感,就要等到事态发展到就要恶化,但是尚未恶化的时候出面才好,牛副总兵火候拿捏得很准,大炮在马上就要打响的时候及时出现,他顶盔贯甲,身后跟着大队士兵,威严地坐在马上大喊了一声:“住手。”
看到牛副总兵驾到,彭静蓉开炮的命令都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牛勇的。
“牛叔叔,今天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您务必要为侄女做主。”彭静蓉微微向牛勇颔首道。
“放心,一切有我,你们切勿鲁莽,本将进去和巡抚大人交涉一下。”牛勇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亲兵,独自上前去敲巡抚衙门的朱漆大门,敲了一会大门闪开一条缝把牛勇放了进去,然后又赶紧关上了。
人们稍微平静了一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大门,等待着牛勇和巡抚大人商讨的处理结果,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了大地,无数火把被点燃,把巡抚衙门四周照得一片光明,一个热气球也腾空而起,上面的兵监视着衙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随时向下面汇报,里面的人就算插翅也难逃出去。
就这样等了小半个时辰,牛勇终于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如释重负地走到彭静蓉面前说:“大侄女,巡抚大人说了,明天一早当堂审理此案,如果事情属实的话决不姑息,定会大义灭亲,现在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这样围着巡抚衙门终究不好。”
“好,我就给牛叔叔一个面子,暂且让那个狗贼再多活一晚,不过兵可不能撤,万一人跑了我找谁要去?”彭静蓉不冷不热地说,指望牛勇把石彦抓出来是不可能的,升堂公审可以接受,毕竟是堂堂省城,当众私刑斩杀朝廷四品武官终究是不大妥当。
能劝住大家不在当晚就把巡抚衙门拆了,牛勇已经完成了他对阮大铖的保证,至于人家想在巡抚衙门四周晃悠,那他也不好干预,“既如此,你要约束手下,切勿闹事,牛叔谢谢你了。”牛勇是打定主意两边不得罪,铁厂每年送给他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刘子光和袁大帅的关系还那么好,这一头可是铁关系,阮大铖那边虽然接触不多,可是人家对他这个副总兵也算客气得很,一个二品文官对三品武官礼遇有加,还答应近期内就上奏朝廷把自己这个副总兵的副字给去了,这样的上司也不能得罪啊。
牛勇打了个哈哈从彭静蓉面前过去了,丢了一个眼色给吴三桂,吴三桂只装做没看见,拨马躲到一边去了,牛勇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道:“所有禁军立刻回营,违者军法论处。”
吴三桂没办法,只好带着禁军悻悻地回营了,从西门城墙上跑下来的守城兵也趁天黑悄悄地溜了,可是老百姓们却一个没动,反而越聚越多,附近的大树和房子上也站满了人,胆子大的甚至爬到巡抚衙门的围墙上坐着,就这样静静的守着,他们的心里想的是:决不能让暗害刘大帅的贼人逃走。
彭静蓉担心刘子光的伤势,安排好对巡抚衙门的监视工作后就和红衫团的将领们一起回府了,来到府门前,几千朵微弱的烛光汇集成的灯海还是把他们震撼了,整整一条街全是盘腿坐着的百姓,每人面前摆着一支蜡烛或者小油灯,手指捏着念珠在无声的念着什么,大概是在为刘子光祈福,这些人多是老人和孩子,也难怪,年轻点的都去围困巡抚衙门了。
百姓们真厚道啊,彭静蓉眼眶又有些湿润了,看到这些老人和孩子坐在冰冷的地上,她心中不忍,下马搀扶起距离最近的一个老妪:“老人家,晚上有露水,千万莫着凉了,你还是快快回家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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