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捏着茶杯微微一晃,摇头笑道:“周家二姑娘有圣上御赐的郡主府,你那府邸的影儿都还没有,让人往哪儿去?单凭她敢放出要招赘的话这点,那小妮子的性子就不是个绵软的,你若能让她心甘情愿点头,那也是本事,何苦还赖上我?你先前不是见过她?若真有这心思,你不妨往周家去一趟,找人家小姑娘探个话。兴许周家二姑娘见你有诚意,身份又尊贵,就顺势点了头呢?”
二皇子喝到口里的茶噗嗤一下喷了出来,连咳了好几声,才黑着脸用手指点着陆衍磨牙道:“你这是教我去私相授受?这礼法还要不要了?”二皇子说着,又被自个儿口水呛了一口,边咳边瞪了陆衍一眼。
见陆衍脸上带着些许讶异,眉头微挑,二皇子气得一哽,改口咳道:“爷虽说荒唐了些,可也不是不知规矩的人。无媒无聘的,你让爷亲自去问人家小姑娘的意思?爷的脸还要不要了?”
二皇子气呼呼地哼了两声,随后目光突然一闪,眉头蹙起,满脸古怪地打量了陆衍一圈,啪的一声甩开扇子,身子往后重新倒在椅背上,慢腾腾地笑道:“你真没看上那丫头?昨儿我听冯公公漏了一句话,圣上只怕要给你指婚。你可得想好了,若真看入了眼,就赶紧去求圣上。圣上金口一开,周家二姑娘要招赘的话也不作数了。”
陆衍脸上波澜不兴,挑眉看了二皇子一眼,作揖笑道:“我看你拉媒保纤倒也不错。你一个皇子替我的婚事忧心。我还得多谢你。”
二皇子斜睨了陆衍一眼。摇着扇子呼了口闷气。余光瞥见娇月抱着琴近前来了,方又恢复了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抬腿踢了陆衍身下的椅子一脚,扇子指着面若桃花的娇月,朝陆衍挤眉笑道:“美人有意,奈何公子无情啊……”后头这声感叹拖得意味深长。
娇月听见这话,脸上飞满了红晕,含羞带怯地瞥了陆衍一眼。朝两人屈膝行了礼,方抱琴进屋。
陆衍神色淡淡地扫了二皇子一眼,慢慢呷了口酒,往椅背上靠过去,却没再言语。
夜色渐垂,华灯初上,白日的热气退了些,各大酒楼戏楼里人来人往,也更添了一分热闹。周府里这会儿却比白日里要安静些,府里的丫头婆子都按捺着心思。眼巴巴地瞧着桃园众人的反应。无奈桃园里众人竟是一天也没怎么露面,天色一暗就熄了灯。安静得仿佛根本没有接到过圣旨一般。
南边院子里这会儿却还点着灯,各处都亮堂得很。正屋里,林夫人正蹙着眉,心烦又无力地看着周悠。
“跟你说了多少回,你这性子得压一压,不能什么话都露在脸上!”林夫人无力地揉着眉头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如今也要及笄了,日后出了阁,难道对叔伯妯娌也是这幅口气?让人家说咱们周家的姑娘没教养?”
周悠梗着脖子,张口就要辩驳,被周薇狠劲儿拽了一把,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才忿忿地偏开头,揪着帕子出气。
周薇亦是无奈,拍了拍林夫人的手,开口劝道:“母亲也别急,阿悠虽说性子急了些,可也不是不知规矩。她跟二妹妹从小就有些不对付,说话难免就带了些气性。二妹妹那脾气,母亲也知道,面上看着温和,实则却是个好强的。阿悠但凡有一句话不对,她既不劝也不理会,倒更引得人动气。”
林夫人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扫了尚在生闷气的周悠一眼,沉声恨道:“那丫头爹娘去得早,从小也没个人教她。就是她说话行事一时差了,别人也会怜她幼年失怙,宽宥一二。你们俩却不一样,我早前就教过你们,姑娘家的名声最要紧。便是她一时好强些,你们让她两分就是,别人只会赞你们大度心宽!外头的人都长着眼睛呢,她就是不好,也用不着你们姊妹来说!”
“让她?”周悠听见这话,一股怒气涌上脑门,甩脸冷笑道,“她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要我让她?她怎么不让我?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要跟咱们抢!我就没见过她这般得寸进尺的!挑院子的时候她一个人先占了桃园,丫头婆子也是她先挑。京郊那个庄子,父亲原本说要给大姐姐,后头却给了她!还有那个宋——”
林夫人蓦地变了脸色,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喝道:“悠姐儿!”
周薇脸色也猛地一滞,想起前儿威远候府秦夫人的话,眼里有片刻的尴尬跟羞恼,手指紧捏着帕子,气恼又失望地吸着气,只气得眼眶泛红。
话一出口,周悠也猛地意识到不对,嗫嗫地瞟了林夫人跟周薇一眼,心里一时又气不过,只急得脸色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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