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愣了一瞬,随即又惊又气,抬手点着宋文熠,好半天才吸了口气,出声斥道:“胡闹!婚姻大事,岂是你一句话就作数的?”秦夫人说着,一时又想起自家儿子的拧脾气来,只得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跟烦躁,皱着眉数落起来,“这是发了什么疯?火急火燎地就要我去提亲?你这样冒失,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威远侯府缺了教养,不单是你,就是周家的姑娘也要受人非议!”
宋文熠张口要辩,冷不丁地听到秦夫人说到周冉身上去,这份急躁就更甚了一分,想起才刚那两个婆子说的闲话来,又猛地意识到这话不好跟秦夫人说,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赶忙咽了回去,改口道:“是儿子莽撞了。只是儿子听说母亲要为我相看亲事,这才急了些。”
“亏你还知道自个儿错了!”秦夫人恨恨地瞪了宋文熠一眼。见宋文熠急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还浸着一层汗,衣襟亦被汗水浸湿了,显然是刚才进来时跑得太急,秦夫人一时又忍不住心疼埋怨,“你看看你,平常都好好的。为了这么个事就急成这样了?”
秦夫人说着从榻上站了起来,一边拿帕子替宋文熠擦汗,一边吩咐丫头赶紧拿了帕子端了凉茶进来伺候宋文熠。“我不过是让人打听打听哪家的姑娘好,若有合适的,咱们日后再看看。难不成母亲还能害了你?”
宋文熠听见这话,心头顿时一哽,急道:“母亲别忙,前儿祖母还问我周家二姑娘周冉怎么样。我想着别家的姑娘我也不大认识,跟周家二妹妹却是从小就见过,她跟二妹妹也要好,若非得要成亲,我看她就挺好。”
见秦夫人眉头紧拧,似有些不赞同,宋文熠忙又催促道:“母亲先前不是怕我跟着舅舅在军营里待久了不肯回京城,耽误了亲事。不如您这会儿就早点去周家提亲下聘,等两家结了亲,母亲也能放心。”
“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这一娶一嫁都得慎重,哪儿能草草了事?”秦夫人蹙着眉,语气明显有几分不虞,不等宋文熠开口辩驳,摆手断然道,“别的事儿母亲都依你,这事儿却不能依!你别忘了,你是威远候府的嫡子,日后要继承这侯府的爵位,你这媳妇儿也是半点马虎不得,得好生挑仔细了!再说,你才十七,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秦夫人说着,也不管宋文熠如何,直接喊累了,要往内室去歇息,半句也不肯多听,显然是下了狠心,不想听儿子的辩白。
宋文熠见状,心里又急又躁,抓耳捞腮地在外头屋子转了半圈,最掀开帘子奔了出去。
秦夫人偏头望着宋文熠的背影,眉头皱起来就没松过,好半天才苦闷地叹了口气,心里对周冉更加不喜,打定了主意不结这门亲。
宋文熠一口气奔到薛老夫人院子里,烦躁地挥手挡开了迎上来的丫头,气闷又烦躁地拎着扇子狠狠往案几上一扔,朝一脸诧异的薛老夫人行礼道:“我来给祖母请安——你们都下去!”后头这话却是在赶人了。
一屋子的丫头嬷嬷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迟疑起来。
薛老夫人见状,心里大约有些数,遂朝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丫头捧了凉茶上来,这才让人退了出去。
薛老夫人看宋文熠急得一脸涨红,头上满是汗,气儿都还没喘匀就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心头亦是一叹,笑问道:“五郎过来,是为了冉丫头的事儿?”
宋文熠“嗯”了一声,被薛老夫人盯着,脸上更添了一层热度,一双眸子极为明亮,透着股坚毅之色。
与宋文熠一样急躁不安的,还有廖家老爷子廖程远,只是缘由却有些不同。今儿一早,廖家大太太杨氏也不知从哪儿听了闲话,说外甥女周冉不是大姑奶奶亲生的,竟还不要脸霸着他们廖家的嫁妆,当即就带着厨房的婆子,挽上袖子往周府说理去了。紧接着廖大老爷廖中兴也气冲冲地冲出了廖家。
廖老爷子还来不及劝,儿子儿媳就跑得没了影,只得急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扬声吩咐在外头树荫下乘凉的老于头赶紧去找廖中兴。
老于头忙答应一声,将烟枪杆子收在树根下,把鞋子在石头上磕了磕,往脚上一套,动作利索地往大街上寻人去了。
这边老于头在街上遍寻不见廖中兴,另一头廖家大太太杨氏已经奔到了周府大门前,在门口处顿住脚步,望着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一时又有些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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