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南看着满脸悲戚无奈的林夫人,眉头蹙起,烦躁地叹了口气,“行了,你去老夫人那儿伺候着吧。这事儿也别让薇姐儿跟冉姐儿知道了,终究还是小孩子,不知道轻重。”
林夫人一边抹泪点头,一边低声埋怨道:“老爷当我不知道分寸呢?这样的事儿,怎么能让她们知道?”林夫人声音低哑,语气里惆怅中隐着些苦涩,“老爷放心就是。”
周广南嗯了一声,看着林夫人寥落又担忧的模样,暗自苦笑,到底还是劝了几句,“这话是我说岔了,夫人别放在心上。二皇子的事儿,咱们周家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只能委屈家里的丫头了,夫人心里有数就好。”
林夫人点着头应了,这才招呼外头小丫头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自己则退出书房院子,一路往正院而去。
正院里,三位老夫人正饶有兴致地说着自家的哥儿姐儿如何如何。向老夫人兴致极好,满脸笑意地听着。
薛老夫人看向老夫人听得仔细,心头微动,拉着向老夫人笑道:“我们家里那几个哥儿,老姐姐都见过。说起来,我倒是最疼五郎,那孩子皮实,又爱说爱笑的,家里谁见了都欢喜。可就是因太贪玩了些,被他爹捶了好几回。我倒是觉得哥儿要活泼些才好,偏他爹娘都是一个死板性子,谁都不听劝,非得逼着他学这学那。要我说,那些个经史子集的,一天到晚在家里闷着脑袋看,能看出个什么来?还是得出去好好走走,见识见识世间疾苦,才能把那圣贤书读出点儿味来。偏他爹不信,气得我,差点拿拐棍打人!老姐姐说说,我这么个性子的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个迂腐儿子来?”
向老夫人听得哭笑不得,一边摆手一边笑。陈老夫人也听得直摇头,点着薛老夫人笑骂道:“亏你说得出来!威远候如今是一家之主,又受圣上器重,行事自然得谨慎些。”陈老夫人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附和道,“只是这话原也没错,家里的孩子确实不该拘束得太过。那些经史子集读一读,知道些为人处事的礼就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非得跟着寒门学子们去挣那点功名!”
“正是这话呢!”薛老夫人抚着胸口直笑,看了看向老夫人,索性直言道,“我也不说那些个弯弯绕绕的话了,正有事儿求着老姐姐呢。一会儿若是哪儿说错了,老姐姐也把我打出去,我明儿再来。”
向老夫人哭笑不得地摆着手,“咱们老姐妹几个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这心思,我也猜到几分……”向老夫人顿了顿,有些感慨地舒了口气,“只是两个孩子都小,五郎今年才十六吧?冉姐儿也才刚及笄,这事儿也急不来。光咱们几个老婆子在这儿说得好,究竟不比他们小辈自个儿看对了眼强。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是个粗人,又没见识。冉姐儿从小跟着我,我自然偏疼她几分,她这亲事,我总想着慢慢看才好。我一个乡下婆子,也不兴那么多虚礼,最好啊,让两个小辈儿自己点头同意了才好。”
薛老夫人也不恼,反而拍着手连连赞同道:“老姐姐这话在理!我也是这么个想法,没得让小孩子们被那些个规矩束得成了木头人!我把冉姐儿当自个儿孙女一样疼,心热眼红了这么久,好歹有了机会,自然要提一提。老姐姐也知道我,向来直来直去的。小辈们的事儿也要看缘分,我提了就罢了,成不成的,也该他老子娘操心去!我才不去讨嫌!”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陈老夫人边笑边骂:“你这话倒说得好听!成了是你这当祖母的功劳,不成又该怨着人家老子娘了!”
薛老夫人自己也乐不可支,笑得连连点头,“横竖是他老子娘的事儿,我是偏疼五郎才多说一句。”说着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边笑边拉了向老夫人感叹道,“老姐姐可还记得你们刚进京城的时候?那会儿,冉姐儿还不到六岁,我们家五郎也才七岁,哎呦,这两个孩子在一块儿也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冉姐儿鬼精鬼灵的,别看人小,可偏偏让五郎吃了亏,气得那五郎回去惦记了小一年,后头才知道冉姐儿是个小姑娘。我还记得是过年的时候,老姐姐带着冉姐儿到我们家吃席,五郎看到冉姐儿那模样,羞得哟,都没敢出来见人,就躲在帘子后头瞄着冉姐儿了,那模样,可把人给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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