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顶着双目下的两团青黑,像是老了好几岁,一宿没睡守在院子里,脸色也憔悴而泛白,看的莫瑾言心中不忍。
知道玉簪是心疼自己,瑾言也放缓了语气,试图把自己的想法清晰地传达给她,让她能够理解,于是柔声道:“玉簪,他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翻脸不承认,我便也当做昨夜的事情没发生过就是了。”
“主子!”玉簪上前一步,急的跺了跺脚:“您若是打定主意要和侯爷和离,也就罢了,您昨夜大可拒绝他啊。可您不但没有拒绝,还和侯爷圆了房,难道您和侯爷不是应该冰释前嫌,做一对正儿八经的夫妻吗?”
瑾言听得玉簪如此说,脸上浮起一抹苦涩来:“女人,虽然贞洁很重要,但却不是一件可以用生命和自由为代价去维护的东西。到时候,该怎么就怎么吧,我绝不会去求他,更不会委屈自己就那样留在侯府.”
瑾言说着,虽然话里含了几分意气,但语音却是平和而冷静的,想了想,又看向玉簪,目色沉着地道:“玉簪,其实你说的话,有一点是我没想到的。去水月庵暂住,借此离开侯府的机会,我也能试探一下,到底侯爷的心里,我有多重的分量,又到底,值不值他珍惜!”
“主子......您......”
玉簪还想劝,可看着莫瑾言一副主意已定的样子,知道多说亦是无意,更清楚自己这个主子年纪虽小。却固执己见的很,强压了心头的万般话语,只得闭上了嘴,点点头。福了一礼,这便出了隔间。
回头,玉簪望了望这四折的绣镜花水月纹样的水红缎子屏风,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莫瑾言的思想了。
自己这个小主子,不过才十六岁,所思所想。竟比三四十岁的女子还要千帆过尽,平淡悠远,真不知道,她是天生早慧,还是压抑太深,失去了她花样年纪本该拥有的天真烂漫和自由恣意。
罢了,让她离开一会儿也好,等去了水月庵,玉簪想自己再寻机会劝劝吧。
......
看到玉簪默默退了出去,瑾言又把身子沉入了浴桶之中。只露出脖颈在外。
好在这白檀树心熬制的沐浴汤水极有效,差不多泡了有一刻钟,身上的疲乏也几乎消解的差不多了,瑾言动动手脚,原本酸软无力的感觉也没了,这才自顾从浴桶中起了身。
自己吩咐了玉簪收拾行李。还安排了她去门房那边准备马车等事宜,瑾言没有叫她进来伺候,更不能惊动还在后院偏房熟睡的许婆子和绿萝,只小心站直身子,伸手取了宽大的布巾裹在身上,将沐浴的白檀水擦干,然后才抖开了玉簪为自己准备的干净衣裙,穿上后,便回到了房中。
一边绕过屏风从隔间出来,一边拿了一块干布绞着湿发。瑾言走到梳妆台前端坐,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素颜娇容,粉颊微红,薄唇微丰,隐约从领口露出的玉颈上。竟有散落的点点的红色印记,犹如雪中红梅,悄然往衣衫所掩的胸口之下一路绽放着......
这,难道是南华倾给自己留下的?
对,昨夜他屡屡向自己索吻,力道虽然不重,却也不轻,甚至辗转吮吸着自己的耳垂,脖颈,还有心口......
一想到这是自己和南华一夜交欢后,他在自己肌肤上留下的印记,瑾言脸红地犹如熟透的蜜桃,水眸间也映出娇艳的神采来,从不甚清晰的菱花镜中氤氲着,更显姿态旖旎。
玉牙紧咬着唇瓣,张口深呼吸了几下,瑾言回头看,还好玉簪这会儿已经去了门房那儿,不在屋里,所以没人瞧见自己的异样。
起身来,瑾言赶紧走到桌边,取了一杯昨夜的冷茶,斟满了一杯直接灌入了腹中,这才觉得身体没那么火烫了。
“唔——”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昨夜之事的影响啊,瑾言微微蹙眉,抬眼眼看了看窗外。
薄日出云,已经是卯时中刻了,瑾言知道许婆子和绿萝很快就会起床,略想了想,便主动走到窗边,将半掩了一整夜的窗隙,又重新合上了,免得她们到前院洒扫的时候起疑。
只是关上窗户之后,瑾言不觉自嘲地甩头笑了笑,感觉像是自己偷偷摸摸夜会了情郎,生怕被人瞧去说闲话,坏了自己闺名似得。
可昨夜与自己同榻而眠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夫君啊!
想到这儿,笑意凝结在脸上,瑾言突然觉得,若是从现在开始,自己就已经这样累了,那将来若是真正地和南华倾在一起,成了一对实打实的夫妻后,岂不是会更加如履薄冰么?
心头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了,瑾言突然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脸色渐渐从先前的娇羞绯红褪变成为白皙微凉,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仿佛站在了一团迷雾之中,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可以分明地看清楚自己即将要前进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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