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嘉栋赶往军工车间的路上时,车间老师傅李德顺正摊开双手,挡在枪管冷锻机旁,眼睛瞪着一脸无所谓的张建军:
“这机器可是咱们厂的宝贝,你不能说报废就报废!”
张建军横在枪管冷锻机前,只是轻蔑的笑了笑,并没有理会李师傅所说的话,而是回过头对身后几个手拿工具的工人说了句:
“别管他,拆了!”
自从上次厂务会后,厂党委认为张建军长期在厂部机关工作,严重脱离群众,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污蔑卢嘉栋和陈震,因此把他从喝茶看报纸的人事科长的位置上拿下来,调到车间进行挂职锻炼,厂党委这个决定虽然有惩戒的意味,但也有挽救干部的意思在里面,所以才有挂职锻炼这一说。
可惜厂党委的深刻用意张建军并没领会,在他看来把自己从受人尊敬的厂部干部,送到整天臭气熏天,动不动就油垢满身的车间,和发配边疆没什么区别,再加上他所挂的职务是车间副主任,按级别来说比他的正科长级还低了半级,更让他认为这是陈震和卢嘉栋借厂党委之手打击报复自己,因此在他心里对这两人怨恨至极,尤其对让他栽了几次跟头的卢嘉栋,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张建军虽然很恨卢嘉栋,不过在刚调入军工车间时并没有表现出来,主要是那段时间无论是主管车间的副厂长陈震,还是老车间主任毛建无时无刻不在车间里呆着,主持日常工作,这让他一个挂职来的副主任根本没有露头的机会,所以张建军只能先暂时隐忍。
就如同所有冬眠的毒蛇一样,在春暖花开之际总会舒醒过来,没过多久,张建军便迎来了他的春暖花开,春节刚过,老车间主任毛建便由于身体原因,不能继续工作只能在家修养,加之厂里成立新型枪械研制小组,陈震等一众车间实力派被抽调出去,这其中也包括兼职车间副主任的卢嘉栋。
正因为如此,厂党委临时决定,军工车间由张建军暂时负责,并要求他尽快完成那200多套设备的维修和生产,由于厂里对这批机械设备也不够了解,所以只给了个维修50%的粗略指标,具体怎么维修,维修哪台全部由张建军说了算。
张建军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召集车间里对他溜须拍马的死党,借着监管生产和名义对拥护陈震和卢嘉栋的车间职工展开打击报复,一时间军工车间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眼看自己已经把车间主任以上的领导架空,自觉威信竖立起来的张建军开始找卢嘉栋的麻烦。
但卢嘉栋本人不在车间,张建军也管不着,但那些卢嘉栋搞来的机械还在,在张建军的眼中,这些机械设备就是卢嘉栋的政绩,如今他牵头搞新型枪械,还准备利用这些机械再造出更大的政绩,门都没有。
于是张建军借着维修机械的名义,组织个维修队,专门找卢嘉栋看重的,对新枪生产有用的机械设备进行拆除和破坏,美其名曰无法维修、报废拆除,反正这些机械都是其他厂淘汰的旧货,反正厂里只要求一半的使用率,具体怎么修,怎么搞还不是他张建军一句话!
就这样那台枪管冷锻机就进入他的视线,这台卢嘉栋眼中最有价值的机械设备,落在张建军眼里却如同草芥,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拆除这台枪管冷锻机时,遭到军工车间职工们的强烈抵制。
你对个人的打击报复,这些工人师傅们可以忍气吞声,但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去拆赖以生存的机械设备,这些师傅们就再也坐不住了,其中最激烈的就属用身体挡在机械前的车间老师傅李德顺,眼见几个手拿铁锤的年轻人向枪管冷锻机靠近,李德顺双目圆睁大喝一声:
“你们敢!”
李德顺是厂里的老师傅,在军工车间内的威信很高,几个年轻人见此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停下了脚步,张建军见此也不由得急起来,冲着身边的人大骂道:
“他李德顺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厂规上服从领导的职责你们都装到狗肚子里去了?别管他,给我拆!”
张建军这番话,让几个年轻人重新恢复了勇气,拎着铁锤再次朝枪管冷锻机走去,李德顺知道张建军今天是铁了心要拆机械了,于是心一横,抓起旁边的长扳手,指着靠近的几个年轻人:
“你们再动下试试......”
“你们这帮兔崽子要想拆,先从我们这帮老家伙的身上过去!”车间里几个老师傅也各拿工具,与李德顺一字排开,挡在枪管冷锻机前。
见到车间里的老师傅们这副拼命的架势,几个年轻人哪里还敢动,不约而同的停下来,望着身后的张建军,而此时的张建军不气反笑:
“你们不让拆,你们说这台机械是宝贝,那你们倒是给我使使看呀!”张建军话音一落,拦在机械前的几个老师傅互相看了看,都沉默下来。
“呵呵,怎么不说话了?”见几位老师傅沉默不语,张建军一下来了精神:“人家那么大的机械厂都开不了的机械,咱们这样的小厂怎么玩得转,前几天李师傅不信邪,试了下机,结果怎么样,连块薄钢板都挤压不了,就更别说枪管了,所以说这就是别人淘汰的废品,只有你们这帮人才把他当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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