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儿女都是自己的好,所以沈陌言从前的不懂事,任性,偶尔的娇气,在沈明朗眼中,都成了优点。这才有了白大夫口中的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吧。
如果没有上官浩然暴毙的事情,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走出来面对外间的风风雨雨。
作为最受宠的小女儿,所有人都宠着她,让着她,而她本人却没有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更加肆意妄为,这的确令人深思。
说来也怪,沈明朗对子女们都是十分放任的,只有闯下滔天大祸才会稍稍施以惩戒。可是沈家的孩子,目前来说,还没有谁闹得不可收拾的,就连一向爱惹事的沈亦,也知道适可而止。扶贫救弱,从不越过那条底线。这和燕京城那些书香之家的纨绔们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讽刺。
精心教养,耳提面命的未必就是中流砥柱,放手任其乱闯的,也可能成为良臣,这其中的微妙,谁说得清呢?
是否是因为沈家环境如此呢?
从沈家第一代的老祖宗开始,就给沈家埋下了一颗种子,风光霁月,侠义之风,沈家世世代代都是如此。从前的那一刻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沈家每一代人都在其余荫下,生生不息。
那厢里,冯嬷嬷见白大夫早已告退,自家小姐却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您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我煮了些鱼汤,您去用一些吧。”
沈陌言心中一暖,笑着点头,由着她扶着进了房间,坐在绣墩上喝了小半碗黑米粥,喝了一大碗鱼汤,秋天的寒意从骨子里一点点散去,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在榻上寻了一处窝着,一动也不想动了。
白露见着,扑哧一声,摇头直笑:“从前小姐是到了冬天就不愿动弹,这才不过是秋天呢,就开始躲懒了!”沈陌言靠着软绵绵的大迎枕,两条腿儿垂在半空,脚丫子晃动了几下,和小姑娘似的,斜了她一眼,“我懒得动弹,你们且不正好偷闲歇歇?怎的还怨起我来了?”
“这话可是白露姐姐说的,小姐怎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这话的是碧落,她故作委屈的说道:“小姐眼下就和老封君似的,说不得了。”“好呀你!竟敢编排起我来!”白露作势就要起拧她的嘴,却被一下子躲开,蒹葭和晚霜一人一边,轻轻将二人拉开了,各自又打趣了几句。
屋子里笑成一团。
冯嬷嬷就坐在一旁做针线,不时抬头望望几人,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沈陌言突然心中一动。
冯嬷嬷守寡多年,膝下无子,这般的疼爱孩子,若是能过继一个在膝下,百年之后有人养老送终,也算是了了她生平心愿了。冯嬷嬷当年进府的时候,只说是报答沈夫人的恩情,并没有签卖身契,自然就不是奴籍,过继之事,应该不是很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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