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记者生涯，让冯幂萝逐渐脱去了学生时代稚气的外衣，成长为一个业务能力突出的干练女记者。她已不再是象牙塔里温顺的小鹿，而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小豹子。
如果这只豹子蜇伏了，那么豺和狼都要小心了，她是在寻找猎物，越凶狠的猎物越能锻炼她的意志。当她喜悦归来时，豺或狼就已经在她口中。
此刻，她就像一只带着猎物归来的小豹子一般，等待着老豹子吕昊儒的检阅。
“明后两天你把稿子弄出来，大后天所有的人都搬。”社会部办公室的大桌台前，吕昊儒在和冯幂萝一起挑韩哥拍回来的账本照片。
办公室的场面有些凌乱，因为照排组和校对组先行躲迁，为了方便办公，几个责任编辑也提前搬到二号楼了。整个三号楼，只有没搬走的记者和做躲迁扫尾的行政人员还在办公。地上散落着一些旧报纸，保洁的工作人员在三号楼搬空以前，放弃了这里的整洁。
冯幂萝望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办公室，自己这次离开得太久了，久到办公室变了个样，这里变得没有人气，变得寂寥起来……半个月以前，李佳伟还常常站在大桌台前嬉闹，现在恐怕只有搬迁前的忙碌和紧张了吧。
“不能用的太多了！”吕昊儒叹了口气，韩哥拍回来的照片，有很多都是手抖拍花了的，根本没法看清上面的字迹。
“暗拍机没有防抖功能，他又是外行……”冯幂萝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想替韩哥，或是她自己对照片的不专业进行开脱。
“不需要每张都能用，但是至少得找出几个关键的地方出来。”吕昊儒让冯幂萝拿个椅子坐下来。
“现在开始，从这几十张里面挑出我们要的东西，像这样的。”吕昊儒指着一张能看清手写字迹：“2004年3月3日，分红21000元。”的照片，给冯幂萝安排了工作。
冯幂萝先挑出去十几张手抖拍花的照片后，开始一张一张分辨余下的照片。
“师傅！没有找到‘赤柱’的名字！”韩哥拍回来的账本照片本来是冯幂萝用来找出“赤柱”最重要的证据，但是账本里涉及的几个账号，都没有写户主名字。
“你不可能在里面找到他的名字。”吕昊儒说。“虽然他们已经嚣张到明目张胆捞钱的地步，但赤柱人在其位，不会这么容易找到，所以我让你挑照片时找几个关键的地方。”
“不确定账号的主人是不是车管所的，我们怎么写这个稿子？”
“你这科班出身的，怎么就忘了可以用疑问？”
“哦对，我可以这样写‘记者经过重重暗访，已经了解到这笔巨额黑金的流向。究竟是车管所有人与友谊路二手车交易市场狼狈为奸，还是背后有着其他黑幕，纪检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们将继续报道。”吕昊儒指点下，冯幂萝松了口气。
“对头，我们的目的是端掉这个黑链，再重重打击一下车管所，揪出来赤柱是谁，那是检察院和纪委的事。”
“稿子分上下两章出？”冯幂萝问道。
“嗯，上部分主要通过类似董姐的几个个例，把二手车交易过程中市场与车管所扯皮，老百姓来为他们买单的事先推出去。力度不要太重，太重了影响下一章。这一章先发表，目的是试水一下读者的反映，先引读者对身边出现过的衙门难进脸难看现象有了共鸣，第二天再重磅推出二手车交易的黑链，让百姓的声音去问责车管所。纪检自然会跟进，赤柱由他们去抓。”
吕昊儒与冯幂萝定好报道方案后，简单地夸奖了几句她这次暗访的成绩，就回家休息了。冯幂萝整理好照片，将拍花的照片用碎纸机碎掉后，又去厕所找了个保洁用来洗抹布的搪瓷盆，把碎照片烧成了纸灰。纸灰用废报纸包好放进手袋里，检查办公室的电源和门窗后，她才锁好办公室门，走出3号楼。
因为要拆迁，报社的大门也围了一半，原来走人的小道分了一半给车辆通行，冯幂萝贴着门房往外走去。
“今儿三号楼过来加班的可不少啊。”门房大爷看见冯幂萝，笑着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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