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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如何不知李正煜的脾气,他虽不刚愎自用,但认定的事情却难有转圜的余地。她将解毒丸从腰间取了出来:“此药乃是镇国公府秘制的解毒丸,滇军所用之毒毒性虽烈,却不难解。服了此丸一时间难免有**蚀骨的痛楚,但不出十二个时辰,剧毒便消。”
李正煜听她说话有理有据,形色间亦不见任何的破绽,便道:“随我至营帐中,我将布阵情形告知于你。”
柳长宁却不急着走,而是将装有解毒丸的瓷瓶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李正煜的手上:“瓷瓶中尚有两粒解毒丸,中毒之人只要服了余毒便能消解。你也可验证我方才的话。”她心中总是疑惑李正煜为她吸出毒血,李正煜不愿意说,她也苦无证据。如今将这瓷瓶交予李正煜,也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未中毒自然最好,若是中了毒,也好自救。
李正煜随手接了,说了声谢谢,便径直朝军帐走去。
“什么!”柳长宁惊恐地睁着一双眼睛,瞳孔中是李正煜阴沉的脸。
“你只需按我的吩咐行事,届时长水校尉会作为你的副将一同出征。”
柳长宁身形僵持着,口气中仍是针锋相对:“军中规矩向来都是降人不杀。如今桂王已经递了降书,皇上亦有赦免之意,又如何能做出如此残忍之?”
李正煜定定地瞧着她,脸上神情波澜不惊,眼神里却似喊着三尺寒冰,那样子倒是像极了皇帝的样子:“你是真以为父皇会饶得了他?”
柳长宁眉头突突一跳,心里却似醍醐灌顶一般,许多事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一时间,暗潮汹涌。她压着嗓子,再次说道:“真的要坑杀?”
李正煜点头:“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如此不留痕迹的毁尸灭迹之法。”他微微转过头,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倒带着点悲天悯人的味道:“你若是不喜如此行事之道,便在军营之中安心养伤。”
柳长宁侧着头打量李正煜,只觉得他藏了无数的秘密,如今只能一个人背负。不知为什么,便觉得眼前运筹帷幄的男子却像是孤独无助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便一口应承了下来:“此时我必会办妥。”
柳长宁不知道在那场无比惨烈的偷袭战里,自己九死一生地逃出了鬼门关,轻云缺没能有这样的运气。在这样的战争里,连将军也常常落得个马革裹尸的结局,战马的境遇更是凄惨。战争结束之后,血手带人匆匆挖了一个大坑,将无法运回的尸体和战马都抛入坑中就地掩埋,如今怕是已经融为一体了。
柳长宁黯然了一瞬便强打精神上了李正煜的大宛马。此马毛色白中夹杂着浅灰,四蹄修长,双目炯炯。昔日汉武帝派了数万人的大军只为求得两千匹大宛马,如今一见果然是不世出的宝物。
一旁的长水校尉长得一张天圆地方、横眉冷对的样子,又兼着常年征战,一身精壮的肌肉隔着战衣也能感受到线条的起伏。黝黑的皮肤是日晒雨淋的结果,眉骨处的断裂则看得出曾经受过严重的伤。他见到柳长宁也没有见惯了的客套与寒暄,只是冷冷道:“可知战场瞬息万变,耽搁时间便是延误战机。若是不及早出发,天黑前赶不到桂军驻地,统帅的一番苦心便付之东流了。”
柳长宁对行伍之人的脾气熟稔无比,这样开门见山的处世方式,她倒不觉得有不敬之处。当下,她并不多话,加紧催马前进。胯下的大宛马仿佛通灵,一扬尘土蹄四溅,直欲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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