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边前前后后地一直忙活着,兰花儿很是有些转不开身子来的感觉,甚至都有些没有时间去担心到了镇上去的改花和狗蛋两兄弟到底怎么样了。
后来还是收到了改花和狗蛋从镇上寄回来的家书,托村里边的人给捎回来的,才知道他们在镇上一切都好。
改花干活儿的镖局最近总算是开始有活儿可做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生意,挣得的钱也不见得十分的多,却是个十分不错的开始。至少大家可以重新爬起来开始干活儿了,而不用再躲在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变得稍微有希望一些。
改花原本就是个十分乐观的人,这次在家书上边写得也十分乐观。说是跟在东家身边,全都从小活儿开始做起,慢慢地一定可以像从前那样再繁荣起来。说是虽然现在活儿不多,可东家也没有少算给他们工钱的,所以其实真正在吃亏的,也就只有他们东家。
改花是个憨厚老实的,对东家的观感又十分的好,哪里会看着东家吃亏,还说主动要求东家给他降一些工钱,不过被东家劝住了。他便跟兰花儿讲,说东家实在是个好的,以后要努力报答东家什么的。兰花儿知道他是这样的为人,见了他在信里边这样讲,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笑。
镇上的学堂原本还没有开课,狗蛋跟着改花到镇上去以后,有一段日子是跟着改花在镖局里边帮忙的。他年纪小身体又不算结实,也就只能帮着收拾收拾前后,只是为了吃饭的时候不那样尴尬、觉得自己是个跟着混吃的罢了。
不过他倒镇上去以后没多久,镇上的学堂也就跟着重新开始上课了。毕竟学堂里头的先生也是要吃饭的。他们要是不开课,那就只能是给人做做账房写写信,勉强换口饭吃,哪里比得上当先生的时候逍遥自在又有身份。
只是,狗蛋在信里边写到,说是学堂重新开课了以后,到学堂来上课的人直少了一大半。
学堂里边原本就有些家是住在周围这些村子里的娃子,这次经灾了以后,自然是没这样快重新到学堂来上学的。而有些家是住镇上的,也都跟着悄悄退学了。
现在镇上好像还没有多少粮食可以买得到,唯一能够买到的那些,还是比以前的价格翻了好几翻。就是这样,还都是供不应求的,只要一有卖的,每天早早地就被几个大财主给买走了,剩下一些大户人家都看不上的东西,这才轮到镇上一些稍微富裕的平民。
因着这样的情况,镇上想要活下去,眼看着好像比坳子村还要艰难。要不是他们一个想着要干活儿,一个想着要上学,绝对是不该到镇上去的。
好多人家原本就不是想着自家娃子能够真考上什么功名的,也只是觉着家里边不太需要帮忙,便让娃子去认个字,以后也好不让人给欺负了去的。现在眼看着是活不下去了,哪里还愿意拿钱出来交那个束脩,自然也都不到学堂去了。
狗蛋还在信里头愤愤然地写着,说他有一回听着先生叹息,说那些学子走了,连句话都没留下来,也没过来说一声的,很是有些萧瑟的样子,让狗蛋瞧着也跟着难受了起来。狗蛋虽然是个顽皮的,其实却是个十分尊师重道的,眼看着这样,便下决心说自己更要努力,考上个功名,也好给先生长长脸,让周围五乡十里的都知道先生的名号,也让那些悄悄退学了的好好后悔后悔。
倒是之前狗蛋提过的那个本家的堂兄,居然还是到学堂里边来了。好想说改花还找他打听过本家的事,那位堂兄也并不很清楚。说是他们家早和本家分家了,当时他们村里头的确是被水淹了的,堂兄回家去,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家里边的人——这还是因为他们家里平日就有个存放粮食的地方,并不在家里,而是在高一些的山洞里头。
至于本家的人到底怎么样了,那位堂兄也说不清楚。只说一直没有瞧见本家的人。他家里边也曾经有去本家那边瞧过,一直没有见到人回来收拾,还是他家里边把那地方稍微收拾了一下,估摸着可能会有人回来的。
这回是真不知道本家的人都在洪灾里头到哪里去了。
改花在信里写,说若是赵木棉愿意的话,可以让她直接回去了。毕竟那屋子还是好好的,虽然被泡淹了,可后来也有人帮着收拾收拾了,要住个人是不成问题的。里头的东西好些被泡坏了,可没坏的也留着一些。赵木棉要是愿意回去住,自然要比留在坳子村住那个草棚要好。
改花和狗蛋两兄弟没人都写了好些东西在信里头,洋洋洒洒地用了好几页,那信厚得兰花儿都快要捏不过来了。
经改花这样一说,兰花儿才猛然醒悟过来,后头还住了个赵木棉。
实在是开春以后家里边忙得很,又不见赵木棉再有做些什么事儿来捣乱的。兰花儿好几次出门,也没有在外头碰上赵木棉的,她已经好有些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现在改花这样一讲,兰花儿便又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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