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再次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微垂的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无比的复杂。若林芷珊能瞧见的话,定当将林老夫人已彻底老糊涂了这个念头立刻掐灭。
只可惜,她并未瞧见。
“磕……”茶杯磕到桌面的声音,看似很轻,但,此刻,不知为何,却是清楚地传到了众人的耳里,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林老夫人。
“云儿,这件事情你确实做错了。”林老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跪在那儿的侍琴和侍棋两人,吩咐道:“将这两个丫环拉下去重打十板,若十板结束后还活着就找人伢子来,将她们发卖出府。若十板过去后她们死了,那就派人好生安葬了吧。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们也侍候了云儿一段时间,和云儿主仆一场,我们定国公府也不能做得太绝情了,否则难免让人觉得心寒。”
“老夫人饶命啊……”侍琴和侍棋两人脸上的血色尽褪,满脸的惊慌恐惧,身子瘫软在地上,用力地磕着头,很快那青砖地面上就浸上了点点的血迹,而两人的额头更是血肉模糊,泪水、汗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再不复之前那幅容貌清秀气质却高傲出尘的小家碧玉的模样。
“祖母,求求你,饶了侍琴和侍棋两人吧,一切都是云儿的错。若云儿不是隔几日就写上一两首诗词的话,也不会被人算计而将它们偷窃出府,从而私下里编攥了《无名氏诗词集》一书,并且反咬却云儿一口……”
“若云儿那日没有出府去珍宝斋为大姐购买首饰,就不会坠入护城河,不会被武候王世子救起来,不会收下武候王世子特意送来的调养身体的药材,也不会送上感谢的礼物……”
“若云儿那日和大姐同去长公府里赴宴时,不论何种情况下都跟紧大姐的步子,哪怕被人欺凌侮辱也无谓,那么,云儿也不会坐上被人收买的马车出了城,从而差点失了清白而被武候王世子救起来。”
“若云儿谨记‘男女授受不清’,谨记自己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女,根本就高攀不起武候王世子,那么,云儿定当毫不犹豫地拒绝武候王世子的邀约。哪怕第二日被人发现云儿死于城外也无所谓,只要能保住定国公府的清誉,云儿纵使一死也无畏!”
……
不是不说,林依云确实很懂得说话的技巧,或者可以这样说,林依云知道林老夫人的软肋在何处,知道应该如何挑起林老夫人心里的兴趣和不舍的情绪,并且不会挑拨得太过而殃及自身。
好一招祸水东引之计!
林芷珊都忍不住想要为林依云鼓鼓掌了,哪怕她重生而来,可,她也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无需细瞧,她都能猜测到林老夫人的意动,这一点,由之前不顾侍琴和侍棋两人挣扎而强自拽着两人胳膊,准备将她们拖出去打板子的几个嬷嬷,此刻却突然齐齐收手驻立一旁的动作里就可以瞧出来。
当然,林老夫人虽然心里已被林依云的话给说动了,却依然不得不装出一幅苦恼思索的模样,否则,她还真不知回了林芷珊这丫头回了相府后,又会在文老夫人面前如何地添油加醋!
往常林芷珊住在定国公府里,只是偶尔才到相府看望文相和文老夫人,当日去,当日必定会回府,再兼之文氏去世三年,定国公府一众人均需守孝,以及苏姨娘等人有意无意的一些挑拨的话语,倒是令林芷珊慢慢地和相府一众人离了心,不再像年幼时那般什么话都不经过大脑思考地说出来。
或者可以这样说,守孝的那三年是林老夫人过得最舒服自在的三年。
可,如今也不知为何,林芷珊竟然莫名其妙就得了文老夫人的青睬,和林庭轩一起住到了相府不说,那性子还慢慢地有了改变!
一想到那段经常被文老夫人找茬挑衅的日子,林老夫人就恼怒不已,看向林芷珊的眼眸里也流露出一抹怒意——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大不了她继续实行之前几年的计策装闷葫芦即可,可,今日她竟然差一点就陷入林芷珊的话语陷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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